馮淵親自為她搬了張椅子,又讓下人上了茶。
“蘭兒的功課,我看了。”
他將一本策論,放到賈蘭麵前。
“字,寫得不錯,有筋骨。”
“隻是這文章的見地,還是稚嫩了些。”
他沒有用居高臨下的口吻,而是像一個真正的師長,在與學生探討學問。
“這一篇,你說‘當以仁孝治國’。”
“為何?”
賈蘭沒想到他會問得這麼直接,愣了一下,才背書似的回答:
“《孝經》有雲,夫孝,始於事親,中於事君,終於立身……”
“停。”馮淵打斷他。
“我不要你背書。”
“我要你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
賈蘭的臉,漲紅了。
他從小到大,先生教的,就是背書。
李紈在一旁看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生怕兒子答不出來,惹國公爺不快。
馮淵卻很有耐心。
他走到書架前,抽出一本地理圖誌。
“你看這裡。”他指著地圖上的一處,“這裡是北境,常年與外族人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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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派一個滿口仁義道德的文官去做總督,你覺得,會是什麼結果?”
賈蘭看著那張地圖,又看了看馮淵。
他忽然明白了什麼。
“會被……會被他們人,連皮帶骨,吞下去。”
“對。”馮淵點了點頭,眼中露出一絲讚許。
“所以,治國,不能隻靠仁孝。”
“對惡犬,要用獵刀。”
“對綿羊,才需要草料。”
“什麼時候用獵刀,什麼時候喂草料,這,才是為君者要學的。”
他這番話,說得淺顯,卻像一把鑰匙,打開了賈蘭腦子裡一扇塵封的門。
李紈在一旁聽著,也聽得癡了。
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他明明在教導兒子,可那每一句話,都像重錘,敲在她的心上。
她想起了自己那早逝的丈夫,賈珠。
賈珠也讀書,也上進,可他讀的,都是些死書。
她又想起了榮國府裡的那些男人,賈赦,賈珍,賈寶玉……
一個比一個,活得糊塗。
從未有一個人,像馮淵這樣,將這世間的道理,剖析得如此清晰,如此透徹。
他身上,有一種力量。
一種能讓男人信服,讓女人……依靠的力量。
她那顆早已枯死的心,像被投入了一顆石子,泛起了圈圈漣漪。
“大嫂子,”馮淵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蘭兒是個好苗子,隻是身邊,缺個引路的人。”
他將目光轉向她,那眼神,深邃,溫和。
“以後,讓他常來我這裡吧。”
“我若有空,便親自教他。”
李紈的眼圈,紅了。
她站起身,對著馮淵,深深地,福了一福。
“國公爺……如此厚愛,我們母子,無以為報。”
“一家人,說什麼報不報的。”馮淵伸手,虛扶了她一下。
他的指尖,若有若無地,擦過她的手背。
李紈的身子,猛地一顫。
那觸感,像一道微弱的電流,瞬間傳遍了全身。
她慌忙收回手,低下頭,不敢再看他。
“時辰不早了,我們……也該告辭了。”
她拉著賈蘭,幾乎是逃也似的,走出了書房。
直到坐上回府的馬車,她的臉,還是滾燙的。
她掀開車簾,回頭看了一眼。
那“燕國府”的匾額,在夕陽下,泛著金光。
威嚴,肅穆。
卻又帶著一種,致命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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