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裡的托盤,劇烈地晃動了一下,盅蓋與瓷碗碰撞,發出一聲清脆的“叮當”。
聲音不大,在寂靜的清晨,卻格外刺耳。
暖閣內的動作,停了。
馮淵緩緩地,轉過頭。
他的發絲有些淩亂,額上帶著薄汗,眼神裡還殘留著未褪的情欲。
可那眼底深處,卻是一片冰冷的,洞悉一切的清明。
他看著門外的妙玉。
沒有驚訝,沒有羞惱。
甚至,他的嘴角,還勾起了一抹玩味的,殘忍的笑意。
那眼神,像是在說:
你看到了?
這,就是我。
這,就是你選擇的歸宿。
妙玉的臉,瞬間涼透了。
她像是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
什麼佛法,什麼清修,什麼高潔。
在這一刻,被這個男人一個眼神,擊得粉碎。
她狼狽地轉過身,幾乎是落荒而逃。
從那天起,燕國公馮淵,像是變了一個人。
他不再過問任何兵部的事。
他成了神京城裡,最出名的風流公爺。
白日,他在府中與妻妾廝混。
夜裡,他便流連於秦樓楚館,各大酒樓。
他與柳湘蓮稱兄道弟,跟賈璉推杯換盞。
甚至還養了幾個清客,每日陪著他吟詩作對,品評書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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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他作的詩,再沒有了“不教胡馬度陰山”的殺伐之氣。
寫的,都是些“美人卷珠簾,深坐蹙蛾眉”的香豔句子。
整個神京城的權貴圈子,都在看他的笑話。
“聽說了嗎?那燕國公,被奪了兵權,就徹底廢了。”
“可不是嘛,到底是年輕,受不得挫折。”
“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可惜了,可惜了。”
忠順王府。
環泌聽著手下的回報,端著茶杯,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這麼說,他最近,真的隻顧著風花雪月了?”
“回王爺,千真萬確。幾乎沒有一刻離了女人床的。”
“哈哈哈哈!”
忠順王大笑起來。
“好!好啊!”
“本王還以為,他是一頭喂不熟的狼。”
“沒想到,拔了他的牙,他就變成一條隻會搖尾巴的狗了!”
他放下茶杯,眼中閃過一絲輕蔑與快意。
“由他去吧。”
“一個沉迷酒色的廢物,構不成威脅了。”
“盯著北靜王和老六那邊,那才是正事。”
紫禁城,禦書房。
皇帝環汔,也聽到了類似的奏報。
他看著奏折上,禦史彈劾馮淵“生活奢靡,有虧官箴”的字句,眉頭舒展開來。
他拿起朱筆,在奏折上批了兩個字。
“知道了。”
然後,便將奏折扔在了一旁。
一頭沒有了爪牙的老虎,再怎麼咆哮,也隻是隻大貓而已。
他更關心的,是太上皇的身體,是國庫的虧空,是南方傳來的水患。
馮淵這個名字,已經不值得他再費心神了。
夜,深了。
喧囂了一整天的燕國公府,終於安靜下來。
馮淵看著熟睡的尤二姐。
走到水盆邊,將整張臉,埋進了冰冷的水裡。
再抬起頭時,臉上所有的醉意和偽裝,都被洗刷乾淨。
隻剩下一片森然的冷。
他走到書桌前,從一個暗格裡,取出了一張地圖。
那不是大吳的疆域圖。
而是神京城的防衛圖。
上麵用朱筆,密密麻麻地標記著一處處營房,一個個崗哨,一條條巡邏的路線。
他的手指,在地圖上緩緩移動。
像一條尋找獵物下口之處的毒蛇。
最後,他的指尖,停在了圖上一個點上。
皇城。
窗外,月涼如水。
他的影子,被燭火拉長,投在牆上,像一頭蟄伏的凶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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