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馮淵鬆開了她。
李紈像一尊被抽去魂魄的木雕,軟軟地靠在椅背上,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大口地呼吸著空氣。
那空氣裡,還殘留著他的氣息。
她的嘴唇紅腫,帶著一絲刺痛,臉頰上是淚痕與紅暈交織的混亂色澤。
那雙平日裡古井無波的眼睛,此刻寫滿了驚恐、羞憤,以及一絲她自己都無法辨識的迷茫。
馮淵退後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他伸出手,用拇指輕輕抹去她唇角的一點晶瑩。
動作自然得,像是在拂去一件瓷器上的灰塵。
“宮裁。”
他的聲音,恢複了之前的溫和,仿佛方才那場狂風暴雨般的侵犯,從未發生過。
“蘭兒是個好孩子,值得更好的前程。”
“你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該怎麼做。”
說完,他轉身走回書案後,重新坐下,拿起一卷書冊,垂眸翻閱。
書房裡,恢複了之前的安靜。
隻剩下李紈粗重而壓抑的呼吸聲。
她看著那個男人,他安然地坐在那裡,光線勾勒出他冷硬的側臉輪廓,仿佛是一尊沒有感情的神佛。
府門外,燕國公府的馬車早已備好。
丫鬟素雲上前,想要攙扶李紈。
“大奶奶,您的臉……”
素雲看著自家主子紅腫的嘴唇和異樣的臉色,小聲地問了一句。
李紈的身子一僵,避開了她的手,自己低著頭,狼狽地鑽進了車廂。
賈蘭也跟著爬了上去。
馬車緩緩啟動。
車廂裡,賈蘭還在興奮地說著演武場的事情,李紈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她靠在車壁上,閉著眼睛,腦子裡一片混沌。
那霸道的觸感,那侵略的氣息,那讓她渾身戰栗的吻,反複在她腦中上演。
她感覺自己像是被投入汙泥的白玉,再也洗不清了。
她這二十多年來,用“貞潔”二字,為自己建起了一座堅固的冰冷的墳墓。
而今天,那個男人,隻用了一個吻,就將這座墳墓,砸得粉碎。
幾日後。
年關將近,神京城裡多了幾分熱鬨的氣氛。
馮淵卻覺得有些無趣。
朝堂之上,皇帝環汔環泌兩兄弟還在為西北的戰事焦頭爛額,暫時顧不上他。
他想起賈赦那五千兩銀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老東西,絕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湊齊這筆錢。
這背後,一定有貓膩。
他叫來迎春。
“換身衣裳,跟我去一趟榮國府。”
賈迎春如今膽子大了許多,聽話地去換了一身簇新的粉紅褙子,更襯得她小臉瑩潤,眉目如畫。
到了榮國府,下人們見了馮淵,如同見了煞星,一個個噤若寒蟬,飛快地跑去通報。
賈赦正在自己院裡喝著酒,笑嘻嘻地,一聽馮淵來了,嚇得手一抖,酒都灑了。
他連忙迎了出來,臉上堆著諂媚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