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端坐在椅子上,一臉冰霜,見他進來,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地上,晴雯正被人從一張破席子上拖拽起來。
她已經四五日水米未曾沾牙,整個人瘦得脫了形,氣息奄奄,一張俏麗的臉龐此刻隻剩下灰敗,頭發蓬亂得如同枯草。
兩個膀大腰圓的女人,一左一右架著她,幾乎是拖著往外走。
晴雯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頭無力地垂著,任人擺布。
“太太!”
寶玉衝上前,卻被一個婆子死死攔住。
王夫人終於開了口,聲音冷得像冰。
“隻許把她貼身的舊衣裳撂出去,餘者,那些好的,都留下,給彆的本分丫鬟們穿。”
說罷,她便閉上了眼睛,仿佛多看一眼都嫌汙穢。
寶玉眼睜睜看著晴雯被拖出了佛堂,他想追,卻被婆子們死死拽住,隻能發出一聲無助的悲鳴。
怡紅院。
寶玉回到自己房中,一頭栽在床上,將臉埋在被子裡,發出了壓抑的、如同受傷幼獸般的嗚咽。
襲人端著一碗參湯走了進來,將湯碗放在桌上,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坐下。
“寶玉,你彆這樣,仔細傷了身子。”
寶玉猛地翻過身,雙眼通紅,一把抓住襲人的手。
“我究竟不知晴雯犯了何等滔天大罪!”
他的聲音裡,滿是痛苦與不解。
襲人看著他這副模樣,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隨即歎了口氣。
“太太隻嫌她生得太好了,模樣兒好,性子又過於張揚了些,未免輕佻。”
“在太太看來,是深知這樣美人似的人,將來必不安靜,會帶壞了你,所以才……很嫌她。倒不如像我們這樣粗粗笨笨的,反倒好了。”
寶玉聽了,心中的悲憤更甚。
“這也罷了!可咱們私底下說的那些頑笑話,怎麼太太也知道了?咱們院裡,又沒個外人走風,這可真是奇怪了!”
寶玉呆呆地看著她,腦子裡亂成一團。
他忽然又想到了什麼,追問道:“怎麼人人的不是,太太都知道,單單就不挑出你和麝月、秋紋來?”
這個問題,像一根針,精準地紮在了襲人最心虛的地方。
襲人聽了這話,心內劇烈地一動。
她低著頭,沉默了半日,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
她該如何回答?
她能說,自己早已背著他,向王夫人表了忠心,將這院裡的一切,都當成了自己上位的籌碼嗎?
許久,她才緩緩抬起頭,臉上已經換上了一副強撐的、無可奈何的苦笑。
“正是呢。”
“若論我們,平日裡也有玩笑不留心,孟浪的地方。怎麼太太竟像是忘了我們似的?”
她頓了頓,幽幽地歎了口氣,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寶玉聽。
“想是……還有彆的事,太太心裡還記著呢。等把這些事都完了,再來發放我們,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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