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露任務與暗流湧動
靈獸苑清晨的薄霧尚未完全散儘,空氣中彌漫著草葉的濕氣和獸欄特有的淡淡腥臊。顧硯站在苑門口,後背僵硬,手指無意識地揪緊了懷裡那個鼓鼓囊囊的舊布包。布包裡,墨玉溫熱的小身體緊貼著他的胸膛,細微的呼嚕聲透過布料傳來,成了他此刻唯一的慰藉和力量源泉。
在他前方不遠處,停著兩輛由健碩的“鐵蹄角馬”拉著的、覆蓋著厚實油布的車廂。空氣中隱約飄散著一股極其清冽、帶著月華般涼意的特殊氣息——那是被層層禁製封存的“月華露”散發出的微弱靈力波動。僅僅隻是逸散的這一點點氣息,就讓人精神為之一振,足見其珍貴。
護送隊伍已經集結。
為首的是內門弟子陳嘯,一身嶄新的靛青色內門弟子服,袖口繡著代表築基修為的銀色雲紋。他身姿挺拔,麵容冷峻,背負一柄連鞘長劍,氣息沉凝中帶著一絲銳利。此刻,他正負手而立,目光淡漠地掃視著整裝待發的隊伍,眉宇間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倨傲和不耐煩,尤其是在目光掠過顧硯時,那絲不耐幾乎凝成了實質的冰渣。
“磨蹭什麼?還不快歸隊!”陳嘯的聲音不大,卻帶著築基修士特有的威壓,如同冰冷的鞭子抽在空氣裡。
顧硯心頭一凜,連忙抱著布包,低著頭,快步走到隊伍最末尾的位置站定,努力將自己縮成最不起眼的一團。
隊伍裡除了陳嘯,還有三名外門弟子。兩個煉氣五層左右的青年,一個叫孫武,身材敦實,沉默寡言;另一個叫吳明,眼神活絡,正低聲和陳嘯說著什麼。最後一個煉氣三層的,赫然是李二狗!
李二狗也穿著外門弟子的青灰色服飾,但眼神卻和顧硯記憶中的狗腿子毫無二致,甚至更加陰鷙。他站在隊伍中間,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毫不掩飾地、帶著刻骨的怨毒和一絲得意,死死地釘在顧硯身上。當看到顧硯懷裡那個顯眼的布包時,他嘴角勾起一抹極其惡毒的冷笑。
顧硯隻覺得後頸的汗毛瞬間倒豎!李二狗的出現,如同在王管事那虛偽“恩典”上澆下的一盆冰水,瞬間坐實了他的猜測——這就是一個針對他的、裹著糖衣的陷阱!李二狗就是王管事安插進來的眼睛,甚至可能是……刀!
“出發!”陳嘯一聲令下,不再看任何人,率先翻身上了一匹備用的角馬。孫武和吳明也各自上了馬,負責駕車和警戒。李二狗則和顧硯一起,被安排在隊伍末尾,步行跟隨。顧硯抱著墨玉,李二狗則背著一個小包裹,裡麵大概是乾糧和水。
沉重的車廂在鐵蹄角馬有力的拉動下緩緩啟動,車輪碾壓著青石板路,發出轔轔的聲響,朝著宗門山門的方向駛去。
顧硯的噩夢,從踏出山門的那一刻,正式開始了。
連綿的山路,仿佛沒有儘頭。頭頂是熾烈的陽光,腳下是崎嶇不平的土石路。塵土在車輪和馬蹄的攪動下飛揚,嗆得人喉嚨發乾。汗水很快浸透了顧硯單薄的雜役服,黏膩地貼在身上。左肩胛骨在顛簸中隱隱作痛,抱著墨玉的手臂也開始酸麻。
但這些身體上的折磨,遠不及精神上的煎熬。
行走在陌生的曠野,暴露在開闊的天空下,沒有任何遮擋。前方是陳嘯冷漠的背影,旁邊是李二狗如同跗骨之蛆的陰冷目光,身後是空蕩蕩的、仿佛隨時會撲出未知危險的原野。社恐的本能在瘋狂尖叫,每一次風吹草動都讓他心跳加速,每一次路過行人雖然極少)投來的目光都讓他如芒在背。他隻能死死低著頭,視線牢牢鎖定在自己沾滿塵土的鞋尖,或者懷裡那個微微起伏的布包。
墨玉似乎也感受到了外界環境的陌生和抱著它的人的極度不安。它不再安穩地睡覺,小腦袋不時從布包的縫隙裡探出來,圓溜溜的黑眼睛警惕地打量著周圍,喉嚨裡發出細微的、帶著疑惑和不安的嗚嚕聲。顧硯隻能輕輕撫摸著布包,隔著布料傳遞著無聲的安撫意念:“彆怕,墨玉,我在。”這細微的動作和意念的傳遞,成了支撐他在這無邊煎熬中走下去的唯一繩索。
“喂,顧師弟。”一個令人極度不適的聲音在身側響起,帶著一種虛偽的親熱。
顧硯身體猛地一僵,不用抬頭也知道是李二狗靠了過來。那股混雜著汗味和劣質煙草的氣息讓他胃裡一陣翻騰。
“抱著什麼呢?這麼寶貝?”李二狗湊得更近了,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般刺向顧硯懷裡的布包,試圖看清裡麵的東西。“一路上都抱著,是趙管事賞你的什麼好東西?給師兄開開眼唄?”他伸出手,作勢要去掀布包的一角。
“沒……沒什麼!就是……就是一隻小貓!”顧硯如同受驚的刺蝟,猛地側身,將布包死死護在胸前,聲音因為緊張而乾澀發顫。墨玉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惡意驚擾,在布包裡發出一聲尖銳的“喵嗚”!
“喲!貓啊?”李二狗誇張地拉長了調子,眼神裡的惡意幾乎要溢出來,“顧師弟真是天賦異稟,到哪兒都離不開這些畜生。怎麼,下山送趟貨還帶著?是怕路上寂寞,還是……這貓有什麼特彆之處?”他最後幾個字壓得極低,帶著赤裸裸的試探和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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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硯咬緊牙關,不再理會,隻是加快腳步,試圖拉開距離。但李二狗如同附骨之疽,緊緊跟上。
“嘖嘖,顧師弟彆走那麼快嘛!師兄也是關心你。”李二狗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你說你一個雜役,何德何能參加這種內門任務?王管事可是費了不少心思才給你爭取來的‘機會’!你可要好好‘把握’啊!千萬彆……半路上出點什麼意外,辜負了王管事的一片‘苦心’!”
他刻意加重了“機會”、“把握”、“意外”、“苦心”幾個詞,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錐,狠狠紮在顧硯的心上。
顧硯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頭頂,握著布包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骨節發白。李二狗的話,幾乎撕開了所有虛偽的掩飾,將那份赤裸裸的惡意擺在了台麵上!
就在這時,前方道路出現一個陡峭的斜坡,路邊是長滿了尖銳荊棘和嶙?亂石的深溝。隊伍行進的速度稍稍放緩。
李二狗眼中凶光一閃,腳下仿佛一個“踉蹌”,身體猛地朝著顧硯的方向“失控”地撞了過來!同時,他那隻藏在身側、覆蓋著微弱土黃色靈力蠻牛勁)的手肘,借著身體前衝的勢頭,如同攻城槌般,狠狠頂向顧硯的後腰!角度刁鑽,力道凶狠!若被撞實,顧硯必定會失去平衡,摔下路邊的荊棘深溝!不死也得脫層皮!
“小心!”李二狗嘴裡還假惺惺地喊了一聲。
死亡的威脅瞬間降臨!
顧硯渾身的汗毛在那一刻根根倒豎!他甚至能感受到背後那股帶著惡風的冰冷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