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星?災星?丹房的硝煙
意識如同沉在冰冷粘稠的泥沼深處,掙紮了許久,才被一股極其刺鼻、如同陳年臭襪子混合著腐爛草藥的味道強行拽回了現實。
顧硯猛地睜開眼,劇烈的眩暈感和喉嚨裡的乾痛讓他忍不住嗆咳起來。
“咳!咳咳!”
映入眼簾的,不是他靈獸苑小院那熟悉的靈泉和翠竹,而是低矮粗糙、被煙熏火燎得黑黢黢的石質屋頂。空氣裡彌漫著揮之不去的硫磺味、焦糊氣,以及……一股難以形容的、類似變質臭豆腐混合著某種腐爛水果的……詭異“藥香”?
“喵嗚!”
一聲充滿擔憂和警惕的叫聲從床邊傳來。
顧硯艱難地側過頭,看到墨玉正蹲在一個用破布臨時鋪成的簡陋小窩裡,碧綠的豎瞳緊張地盯著他,小小的身體緊繃著,對著空氣裡那股刺鼻的味道不滿地“哈”氣。看到他醒來,墨玉立刻輕盈地跳上床沿,用小腦袋焦急地蹭著他的臉頰。
“墨玉……”顧硯的聲音嘶啞得厲害,他掙紮著想坐起來,卻感覺全身的骨頭像是散了架,尤其是胸口和後背,傳來陣陣悶痛,顯然是炸爐衝擊留下的後遺症。精神力更是如同被掏空的枯井,傳來陣陣空虛的刺痛。
這是哪裡?
他環顧四周。房間很小,陳設極其簡陋,一床一桌一凳,皆是粗糙的石質,桌上堆著幾本翻得卷了邊的藥典和一個黑乎乎的陶罐。牆壁上掛著幾串風乾的、形狀怪異的植物根莖,散發著更加濃鬱複雜的古怪氣味。
這裡……好像是丹殿弟子休息的值房?
“喲!小子!醒得挺快嘛!不愧是老子的福星!命硬!”
一個洪亮、帶著毫不掩飾的狂喜和粗獷的聲音在門口炸響。
赤炎那頂著亂糟糟灰發、胡子拉碴的大臉盤子瞬間占據了顧硯的整個視野!他身上那件破破爛爛的灰袍子似乎換了一件,但依舊是煙熏火燎的痕跡,手裡還端著一個熱氣騰騰、顏色呈現詭異熒光綠的……湯碗?
“來來來!剛熬好的‘十全大補回魂湯’!趁熱喝了!包你生龍活虎!”赤炎不由分說,將那碗散發著刺鼻怪味的熒光綠湯藥懟到顧硯嘴邊,眼神灼熱得如同在看一件稀世珍寶,“你小子!以後就是老子丹殿特聘的‘首席鎮爐吉祥物’了!包吃包住包丹藥管夠!哈哈哈!老子說到做到!”
鎮爐……吉祥物?
顧硯看著眼前那碗綠得發慌、氣味感人的湯藥,再聯想到昏迷前聽到的那句“綁在爐子上”,一股寒意瞬間從尾椎骨竄遍全身!他眼前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五花大綁被捆在巨大丹爐上的悲慘畫麵!
“我……”他想拒絕,想說自己要回靈獸苑。
但赤炎根本沒給他開口的機會,蒲扇般的大手在他肩膀上又是重重一拍拍得顧硯差點再次背過氣去):“彆磨嘰!喝了它!下午還有一爐‘固本培元丹’要看著點!你小子站那兒,老子心裡踏實!”
在赤炎那不容置疑的“關愛”目光和墨玉擔憂的注視下,顧硯含著淚,捏著鼻子,如同灌毒藥般,將那碗“十全大補回魂湯”灌了下去。
味道……難以形容。像是一百隻臭襪子泡在了腐爛的薄荷汁裡,又混合了生鏽鐵片的腥氣。一股詭異的暖流從胃裡升起,迅速蔓延全身,身上的酸痛感似乎減輕了些,但隨之而來的,是一種難以抑製的……渾身發癢!從頭頂到腳底板,每一寸皮膚都像有無數螞蟻在爬!
顧硯強忍著在赤炎麵前抓耳撓腮的衝動,臉色憋得通紅。
“哈哈哈!好!癢就對了!說明藥力在疏通毛孔!排毒養顏!”赤炎滿意地大笑,隨手丟下空碗,哼著荒腔走板的調子似乎是上次炸爐時被迫吼的那首?),風風火火地衝出了值房,“收拾收拾!一會兒丙字二號丹房集合!開工!”
顧硯的“首席鎮爐吉祥物”生涯,就在這充斥著詭異味道和渾身發癢的酸爽中,正式拉開了序幕。
工作內容,簡單到令人發指,也驚悚到令人窒息。
每當赤炎要煉製那些被他標注為“有點小挑戰”實則是極易炸爐、危險性極高的)丹藥時,顧硯就會被傳喚到相應的丹房。
他的位置,通常被安排在距離丹爐一丈到三丈不等的一個特定區域。赤炎會像布置風水陣眼一樣,親自指揮他站好:“左移三寸!對!就這兒!彆動!沾沾福氣!”
然後,顧硯就像一尊人形雕像,被固定在那個“安全區”赤炎單方麵認定的),承受著丹爐散發的滾滾熱浪、震耳欲聾的嗡鳴、以及各種難以形容的刺鼻氣味混合攻擊。他需要做的,就是站著有時赤炎心情好,會“恩賜”他一個小馬紮坐著),儘量保持不動,降低存在感雖然沒什麼用),然後在內心瘋狂祈禱:“彆炸彆炸千萬彆炸……”
墨玉作為“吉祥物家屬”,待遇稍微好點,通常被允許待在丹房門口通風較好的地方。但它每次看到顧硯被“供奉”在丹爐邊,碧綠的貓眼裡都充滿了同情和深深的憂慮,對著赤炎的方向齜牙低吼,卻又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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