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墨初現與卷末的陰影
萬獸殿內,死寂與塵埃是永恒的主題。斷裂的巨柱如同巨獸的肋骨,猙獰地刺向昏暗的穹頂。地麵龜裂,乾涸的血汙與破碎的兵器、獸骨混雜在一起,凝固成一幅殘酷而悲涼的史詩畫卷。空氣中彌漫著古老的血腥味、塵土味,以及一種深入骨髓的蒼涼。
眾人的腳步聲在這片空曠的死寂中顯得格外清晰,帶著小心翼翼的回音。目光所及,儘是破敗與毀滅,想象中的神藏寶光並未出現,唯有中央那尊殘破的巨像,沉默地訴說著曾經的威嚴與遭遇的劫難。
那是一隻貓形巨神的雕像,即便殘缺不堪——斷爪、裂身、殘尾——依舊散發著令人心折的神聖與不屈。它昂首向天,模糊的麵容上,唯有那雙以特殊寶石鑲嵌的眼眸,曆經萬古塵埃,依舊沉澱著無儘的蒼涼與執著的守護。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這尊悲壯的巨像所吸引,震撼於它的龐大與殘缺。
然而,顧硯的視線,卻在落向巨像基座的瞬間,就如同被磁石牢牢吸住,再也無法移開分毫。
就在那布滿裂紋與汙跡的基座角落,神像那僅存的、巨大的石足陰影之下,蜷縮著一團…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的…
…小小的黑色毛團。
它太小了,隻有巴掌大,蜷縮得緊緊的,像一顆不慎滾落在此的煤球,微弱的氣息如同風中殘燭,幾乎難以察覺。然而,就在顧硯看到它的那一刹那——
嗡!
心口那枚冰冷的貓爪烙印,毫無征兆地劇烈灼熱起來!不再是警告或共鳴,而是一種近乎沸騰的、帶著強烈悸動與難以言喻的憐惜的灼燙!
他體內的貓神血脈,如同遇到了失散已久的至親,以前所未有的幅度奔騰、呼嘯!懷中的墨玉也瞬間炸毛,不是恐懼,而是極度的激動與關切,碧綠的豎瞳死死盯住那個小毛團,發出急促又帶著一絲奶音的“嗚嗚”聲。
不需要任何言語,一種源自血脈最深處的呼喚,超越了時空,將他們的靈魂緊緊相連。
墨玉第一個按捺不住,它猛地從顧硯懷裡跳出,輕盈落地,然後以一種前所未有小心翼翼、近乎虔誠的步伐,快速跑到那團小毛球旁邊。它沒有立刻觸碰,而是先低下頭,用濕潤冰涼的小鼻子,極其輕柔地嗅了嗅。
然後,它伸出粉嫩的小舌頭,帶著一種天然的母性與溫柔,輕輕地、一遍遍地舔舐著小毛團那有些淩亂暗淡的絨毛。
在墨玉溫柔的動作下,那團緊緊蜷縮的小毛球,極其微弱地動了一下。
緊接著,一顆更小的、毛茸茸的小腦袋,極其艱難地從蜷縮的身體裡抬了起來。
露出一張稚嫩到極致、卻已然能窺見未來絕世風姿的小臉。通體玄黑如最深邃的夜空,唯有四隻小爪子,如同不小心踩進了剛落的初雪,潔白得耀眼。
而最令人心顫的,是那雙緩緩睜開的眼睛。
那是一雙…純淨得如同將整片星空揉碎後裝入其中的金色眼眸!璀璨、剔透,不染絲毫塵埃。此刻,這雙絕美的金瞳因為虛弱而顯得有些朦朧,帶著初生般的懵懂、無助,還有一絲對陌生環境的細微恐懼。
它的目光有些渙散,本能地追尋著那份讓它感到溫暖與安心的血脈源頭。它先是看了看眼前正在溫柔舔舐它的墨玉,喉嚨裡發出幾乎聽不見的、氣若遊絲的“咪…”聲。
然後,它的小腦袋微微轉動,那雙純淨的金色眼眸,越過了墨玉,準確地落在了怔怔站在不遠處的顧硯身上。
四目相對的瞬間。
顧硯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溫暖而柔軟的小爪子輕輕捏了一下。
那幼崽看著他,金色的眼瞳中,恐懼和懵懂漸漸被一種天然的、毫無保留的依賴所取代。它似乎用儘了全身力氣,極其虛弱地、掙紮著想要向他爬去,小小的身體在冰冷的石麵上拖出一道細微的痕跡,發出微不可聞的“咪嗚…”聲,像是在無助地哀求。
“玄爪踏雪,金瞳耀夜…”
一個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的聲音驟然響起,打破了這近乎凝滯的溫情畫麵。
是風翎羽族的那位少主,風翼。他死死盯著那掙紮爬行的小貓,俊美的臉上寫滿了極致的震驚與駭然,仿佛看到了什麼絕不該存於世間的神話。
“這…這形態…這氣息…”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變調,“這莫非是…上古傳說中,執掌幽冥、通曉生死、有九命護身的聖獸——‘九命玄貓’的幼崽?!不是說這一族早已隨著上古神戰徹底滅絕了嗎?!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九命玄貓!
這四個字如同驚雷,在死寂的大殿中炸響!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從震驚轉為灼熱!如同最饑餓的鬣狗看到了鮮美的血肉!上古聖獸幼崽!其價值,甚至遠超之前得到的所有仙藥總和!若能將其收服…
貪婪、渴望、算計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那團微弱的小毛球上,空氣驟然變得緊繃而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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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幼崽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惡意驚嚇到,掙紮的動作一滯,金色的眼眸中湧上更濃的水汽和恐懼,小小的身體瑟瑟發抖,發出細微的哀鳴。
顧硯的心猛地一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