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蛇幫的報複,來得比預想中更快,更狠辣。
次日清晨,天色未明,風雪稍歇。陸燼正在驛站院內指導小七等人練習最基礎的合擊陣勢,試圖讓這些臨時拚湊的青壯能多一分自保之力。突然,一陣急促的鐘聲夾雜著惶急的呼喊從坊市方向傳來!
“不好!是陳鐵匠鋪的方向!”小七臉色一變。
陸燼眸光驟寒,沒有絲毫猶豫:“所有人,拿上家夥,跟我走!”
當陸燼帶著護城隊趕到時,陳鐵匠鋪所在的街巷已是一片狼藉。鋪門被砸得稀爛,裡麵傳來打鬥聲、嗬罵聲和女子的哭泣聲。不止這一家,相鄰的幾家響應征調、正在為城防打造部件的工匠鋪子,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打砸。
而罪魁禍首,赫然是黑蛇幫眾,數量足有三四十人,是昨天的數倍!為首的除了昨天的刀疤李,還有一個身形瘦高、眼神陰鷙如毒蛇的中年男子,他手中把玩著兩枚雞蛋大小的鐵膽,嘴角噙著一絲殘忍的冷笑。
“是黑蛇幫的副幫主,‘毒牙’孫隼!”小七倒吸一口涼氣,“燼哥,他們這次是動真格的了!”
那孫隼看到陸燼帶人趕來,慢悠悠地上前一步,鐵膽在他掌心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陸大指揮,架子不小啊,讓孫某好等。”
陸燼目光掃過一片混亂的現場,看到幾個護著家人的工匠臉上帶著傷,眼中是恐懼與憤怒,他心頭火起,語氣卻冰冷如鐵:“孫隼,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公然襲擊軍需工匠,破壞城防,是想造反嗎?”
“造反?好大的帽子!”孫隼嗤笑一聲,“我們黑蛇幫不過是來收該收的賬,是這些刁民抗命不遵,還暴力反抗,我們迫不得已自衛而已。倒是陸指揮你,縱容包庇,帶人持械對抗,是想聚眾作亂嗎?”
他顛倒黑白的本事一流,直接將屎盆子扣了回來。他身後的幫眾們發出囂張的哄笑,揮舞著手中的鋼刀鐵尺,氣勢洶洶。
陸燼知道,言語在此刻已是多餘。對方就是來找茬的,目的就是徹底打掉他剛剛建立起來的威信,掌控東區。他深吸一口氣,體內裂爐心火緩緩催動,那股針紮似的痛楚再次傳來,但他眼神依舊沉靜。
“看來,是沒得談了。”
“談?”孫隼眼神一厲,“跟你個破驛卒有什麼好談!給我上!砸了這些鋪子,把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泥腿子,給我廢了!”
數十名黑蛇幫眾發一聲喊,如同出閘的惡狼,揮舞著兵器衝了上來!護城隊這邊,雖然人數相當,但裝備、經驗和狠勁都遠遜對方,剛一接觸,便落了下風,隻能憑借一股血勇和簡單的陣型勉強支撐,險象環生。
陸燼直接被孫隼和刀疤李,以及另外兩名看起來是頭目的好手纏住。孫隼身形詭異,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鰍,一對鐵膽專打關節要穴,陰狠刁鑽;刀疤李勢大力沉,刀法凶猛;另外兩人則從旁策應,伺機偷襲。
四人合擊,配合默契,顯然早有預謀。
陸燼將心火之力運轉到極致,身形在圍攻中穿梭,指掌間帶著淡淡的金芒,每一次與對方兵器碰撞,都發出沉悶的響聲。他能感覺到心火在燃燒,力量在奔湧,但道爐壁上的裂痕也因此而陣陣抽痛,仿佛隨時會徹底崩開。他不敢全力施為,束手束腳,一時間竟被壓製住,隻能勉強招架,身上已多了幾道淺淺的血痕。
“哈哈哈!什麼狗屁燃火境!不過如此!”刀疤李見陸燼左支右絀,狂笑著加大攻勢。
孫隼眼中也閃過一絲得意,攻勢更急。他似乎看出了陸燼的顧忌,招式越發陰毒,專往他道爐可能所在的位置招呼。
就在陸燼一次險險避開孫隼偷襲後心的鐵膽,舊力已儘新力未生,刀疤李的鋼刀已帶著惡風劈向他脖頸的千鈞一發之際——
“嗡!”
一道灼熱的、赤紅色的劍罡,如同撕裂陰雲的炎陽,毫無征兆地從街角暴射而至!那劍罡並非直取任何人,而是精準無比地斬在刀疤李的鋼刀與陸燼脖頸之間的空處!
“鐺——!”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鳴!
刀疤李隻覺得一股無可抵禦的熾熱巨力順著刀身傳來,虎口瞬間崩裂,鋼刀脫手飛出,打著旋兒深深嵌入一旁的土牆!他整個人更是被那股沛然巨力震得踉蹌後退七八步,一屁股坐倒在地,滿臉駭然。
而陸燼,隻感覺到一股溫暖而浩大的力量拂過身側,將逼近的危機瞬間化解於無形。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劍驚呆了,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動作。
風雪中,一道高挑矯健的身影,手持一柄門板寬的赤色重劍,緩步而來。她依舊穿著那身利落的紅色勁裝,馬尾辮隨風輕揚,麵容冷冽,眼神如她手中的劍一般,銳利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