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在冰冷與黑暗中沉浮,如同暴風雨中即將熄滅的殘燭。陸燼的身體在陡峭雪坡上不受控製地翻滾、撞擊,每一次與堅硬冰岩的接觸都帶來骨骼欲裂的劇痛,冰冷的雪沫瘋狂地湧入他的口鼻,試圖凍結他的肺葉,剝奪他最後一絲生機。
道爐壁上的裂痕在這劇烈的震蕩下仿佛要徹底崩開,那針紮般的痛楚幾乎淹沒了他的神智。死亡的氣息,如此清晰,如此冰冷。
就在他最後的意識即將被無儘的黑暗與嚴寒徹底吞噬的刹那——
“嗡……”
一聲極其微弱、仿佛來自靈魂最深處的嗡鳴,在他心臟的位置響起。
不是聲音,更像是一種…震顫。
那盞沉寂了太久、仿佛已經與破碎道爐一同陷入死寂的心燈,在這一刻,被外界極致的寒冷與體內瀕臨崩潰的絕境,硬生生…撬動了一絲縫隙!
沒有溫暖的光芒綻放,沒有強大的淨化之力湧出。
隻有一點…火星。
一點微弱到幾乎不存在,卻帶著某種古老、蠻荒、不屈不撓意誌的…火星,在那心燈原本的位置,頑強地、倔強地,閃爍了一下!
就是這一下閃爍!
如同在絕對零度中,投下了一顆不屬於這個維度的“奇點”!
陸燼那即將渙散的意識,被這火星猛地一燙,瞬間凝聚!
他“看”不到光,卻“感覺”到了那一點存在的“錨點”!它微弱得可憐,無法提供任何力量,無法治愈傷勢,甚至無法溫暖他凍僵的軀體。但它就在那裡,死死地定住了他即將崩潰的靈魂核心,讓他沒有被這墜落的恐懼和嚴寒徹底吞噬!
求生的本能被這火星點燃!他強行扭動幾乎失去知覺的身體,雙手胡亂地在翻滾中抓撓,終於在又一次猛烈撞擊後,手指摳入了一道岩縫!下墜之勢驟減,但他的一條腿卻狠狠撞在了一塊凸起的冰岩上,刺耳的骨裂聲被風雪聲掩蓋,劇痛讓他眼前一黑,差點鬆手。
他死死咬著牙,牙齦都滲出了血,憑借著那一點火星帶來的、超越肉體痛苦的意誌力,硬生生掛在了陡峭的冰壁上。他低頭看去,下方依舊是深不見底的黑暗,風雪呼嘯,仿佛巨獸的喉嚨。而上方,隊友被困的洞穴方向,隱約傳來了元氣碰撞的轟鳴和喊殺聲。
他還活著。但處境並未好轉。重傷,凍僵,孤身一人懸掛在這絕壁之上,上下無路。
與此同時,冰蝕洞穴入口處的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死鬥階段。
烈陽密探與影月教“寂滅衛”雖然目的不同一個要奪玉簡,一個要毀玉簡或殺人),但在剿滅“微光”剩餘人員這一點上,達成了詭異的默契。他們並未互相攻擊,而是如同默契的獵手,從兩個方向,向著那狹小的洞穴入口發起了狂暴的進攻!
“結陣!死守洞口!”鴆十三嘶聲怒吼,他臉上那慣有的慵懶笑容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他雙手揮舞間,不再是細小的毒針,而是將身上攜帶的所有劇毒、腐蝕、迷幻性的藥粉、藥液,如同不要錢般潑灑出去,在洞口前方布下了一層又一層的死亡地帶!五彩斑斕的毒霧彌漫,地麵被腐蝕得滋滋作響,空氣扭曲,任何試圖強行穿越的敵人,都要付出慘重代價。
謝知味則趴在洞口內側,雙手死死按在那個小巧的陣盤上,額頭青筋暴起,將自身微弱的精神力毫無保留地注入其中。陣盤散發出不穩定的光芒,勉強撐起一個微弱的、扭曲光線和乾擾元氣感知的簡易結界,雖然無法完全阻擋攻擊,卻也能讓敵人的遠程鎖定出現偏差,為鴆十三的毒陣提供掩護。
隼七和影九,以及那名風隼司好手,則如同三把出鞘的利刃,守在毒陣之後,結界邊緣。隼七肩頭的傷口已經崩裂,鮮血染紅了半身衣袍,但他眼神冰冷,短刀每一次揮出都精準而狠辣,專門挑揀那些試圖從毒陣薄弱處突進的敵人下手。影九則如同真正的幽靈,她的身影在結界的光線扭曲中時隱時現,每一次出現,都必然伴隨著一名敵人喉管被割開或者要害被刺穿,她的攻擊無聲無息,卻效率極高。那名風隼司好手也展現出了悍勇的一麵,手持戰刀,死死擋住正麵最強大的壓力。
然而,敵人的實力太強了!
烈陽密探還有三人,雖然頭領被陸燼所傷,實力受損,但另外兩人依舊凶猛。他們的“赤陽元氣”至剛至陽,對鴆十三的毒霧有一定的克製作用,熾熱的掌風指勁不斷轟擊在結界和毒陣上,引發劇烈的震蕩。
而影月教的“寂滅衛”更是可怕。他們一共五人,全身籠罩在灰袍中,看不清麵容,移動時如同沒有重量的影子,攻擊方式詭異莫測。他們釋放出的灰色能量並非直接的破壞,而是帶著強烈的“寂滅”特性,能夠侵蝕元氣,凍結氣血,瓦解意誌。鴆十三的毒霧對他們效果大打折扣,謝知味的結界在他們的能量侵蝕下也搖搖欲墜。
“嘭!”
一名“寂滅衛”硬頂著毒霧的腐蝕,一掌拍在搖搖欲墜的結界上!結界光芒劇烈閃爍,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謝知味猛地噴出一口鮮血,陣盤上出現了一道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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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影九厲聲提醒,身形一閃,匕首刺向那名“寂滅衛”的肋下,逼其回防。
幾乎同時,一名烈陽密探抓住機會,一道凝聚的金色指風如同毒蛇般穿過結界破綻,直取正在操控陣盤的謝知味!
“滾開!”隼七怒吼,不顧自身安危,橫身擋在謝知味身前,短刀奮力劈向指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