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到腰間的黑丸——那是前世用百種毒草煉的,本是為防沈玄滅口,此刻卻成了唯一的籌碼。
“夏夏!“
熟悉的低喚撞破耳膜。
雲知夏轉頭,就見蕭臨淵扶著牆站在甬道口,左肩的衣料被血浸透,露出裡麵深可見骨的傷口。
他的發冠散了,碎發沾著血貼在額角,卻仍將隨身的玄鐵劍橫在身前,像道擋在她和沈玄之間的牆。
“誰準你一個人來的?“他的聲音在發抖,卻硬撐著冷笑,“本王的王妃,要查案也該帶著本王。“
沈玄的銀鈴“叮鈴“作響:“靖王?
正好,七魂還差一魂......“
“住口!“蕭臨淵的劍刺向最近的親衛,鮮血濺在雲知夏臉上,“你的藥,隻配給她配藥!“
這是場懸殊的戰鬥。
蕭臨淵的劍招越來越慢,每刺出一劍都要扶著牆喘氣。
雲知夏數著他身上新添的傷口,數到第七道時,她看見支淬毒的飛鏢擦著自己耳畔飛過——而蕭臨淵,那個總說“本王不需要藥“的男人,正用後背替她擋下那支鏢。
“蕭臨淵!“她撲過去接住他往下墜的身體。
他的血浸透她的衣襟,燙得驚人。
他的手指攥著她的手腕,像要把最後一點力氣都輸給她:“若我死了......記得,我不是......不愛......“
話音未落,他的眼皮就合上了。
雲知夏摸他的頸動脈,跳得極弱,像風中的燭火。
“現在後悔了?“沈玄的笑聲混著池水沸騰的聲響,“晚了。“他按下石台上的青銅按鈕,七具女屍突然睜開眼,眼白泛著詭異的青藍,“魂引陣啟動,你的靈魂,該回家了。“
雲知夏望著懷裡的人,又望著石池裡那些和自己相似的臉。
秦九臨終前的話突然在耳邊響起:“這次,彆信任何人。“她摸出清源髓,用力捏碎——幽藍的液體濺在黑丸上,瞬間騰起紫煙。
劇痛從眉心炸開。
她的視野突然變得清晰,能看見蕭臨淵體內的毒正在擴散,能聽見沈玄血管裡血液流動的聲音,能聞見石池裡腐屍身上混合著的三十七種毒藥味。
她的雙眼泛著金光,抬手一掌拍向石池中央的陣眼——
“轟!“
地宮裡的青銅燈全滅了。
雲知夏背起蕭臨淵往甬道跑,身後傳來石塊崩裂的轟鳴。
小啞拽著她的衣角哭,她卻隻能拚命往前跑,直到看見頭頂透下一線天光。
“出來了......“小啞的聲音帶著哭腔。
雲知夏跪在晨霧裡,懷裡的人還在流血。
她低頭看手,黑丸已融化了半枚,深紫色的藥漬滲入皮膚,而她的心跳,正和藥丸殘留的脈動同頻——一下,兩下,像在倒計時。
遠處,皇陵的灰燼被風卷起,像雪片似的飄向京城方向。
雲知夏望著那些灰燼,突然笑了。
她替蕭臨淵理了理亂發,輕聲道:“師兄,你以為你在造神......可你造的,是複仇的瘟疫。“
晨光照亮她泛金的眼尾時,她聽見小啞扯她袖子。
女孩指著遠處的宮牆,用手語比:“有人來了。“
雲知夏低頭,將蕭臨淵抱得更緊。
她知道,三日後京城會恢複平靜,地宮裡的證據會被封存,而她和蕭臨淵後頸的刺青,還有黑丸裡的倒計時......
這些,都是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