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婦人私製奇藥,分明是妖道邪術!“
“妖道邪術?“雲知夏從袖中取出半片殘賬,邊緣還沾著泥漬,“這是前日暴雨裡,沈婆子在賬房後巷拾的。
雨水浸過,上麵的字從"糧入北營"變成了"私售民屯"。“她轉向工部尚書,“大人可讓人驗過,這是雙層宣,內層浸了顯色藥,外層蓋了消字水。
而近三月,戶部申領雙層宣的,隻有裴主事一人。“
金殿落針可聞。
聖上的目光從殘賬移到裴硯之臉上,又掃過雲知夏身後那盆泛著藍光的賬冊。“洗錢的銀子,去了哪兒?“他突然開口,聲如沉雷。
雲知夏揮手,白芷展開一幅丈二長卷。
青線紅線交纏如蛛網,三百筆交易最終彙聚成一個墨點——“彙通天下“錢莊。
紅線再延伸,穿入七處朱筆圈起的私屯,每個名字上都蓋著太子的暗印。
“這......這是偽造!“裴硯之踉蹌後退,撞翻了案上的茶盞。
他腰間佩刀突然出鞘,寒光映著他扭曲的臉:“你毀我功名,我讓你死在這金殿上!“
刀風卷著墨香劈來的刹那,殿外傳來鐵甲相撞的脆響。“住手!“
蕭臨淵披甲而入,玄色戰袍還沾著未乾的血漬,左肩的繃帶滲出淡紅。
他望著雲知夏的眼睛,像望著失而複得的星子,卻對裴硯之冷笑:“你的賬,該算到頭了。“他抬手一擲,染血的兵符“噗“地釘在裴硯之腳邊——正是北疆守將的調兵符,背麵還留著凍得發硬的血指印。
裴硯之的刀當啷落地。
他望著那枚兵符,突然癱坐在地,像被抽了筋骨的紙人。
雲知夏望著蕭臨淵,喉間發緊。
前世被師兄推下懸崖時,她也這樣望著深淵;此刻望著他染血的戰袍,卻突然覺得,有些深淵,或許有人會來拉她一把。
“退朝。“聖上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雲知夏捧著空藥壇往外走,殿外的風卷起帷幔,吹得銅盆裡的賬冊嘩嘩作響。
那些顯影的字跡在風裡忽隱忽現,卻再也抹不去了。
她走到宮門前時,殘陽正把琉璃瓦染成血色。
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帶著甲葉相擊的輕響。
雲知夏頓住腳步,轉身便撞進蕭臨淵的目光裡——那目光像北疆的雪,冷得刺骨,卻又像雪下的火,燒得人發燙。
“雲側妃。“他聲音低啞,抬手欲觸她鬢角的珠釵,又在半空頓住,“有些話......我想在醫館外的老槐樹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