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知夏腰間的藥囊撞來撞去的,那銀鈴鐺就跟碎玉似的,響個不停。
前營的火把,在寒風裡頭晃悠呢。還沒走近呢,就聽到老遠傳來那種特彆粗重的喘氣聲,還夾雜著利器割肉時那種悶悶的聲響。
雲知夏趕忙撩起裙子角就衝進了帳子。哎呀,一進去那濃重的血腥味就直往人腦袋上撞,差點沒把人給熏暈過去。就見張鐵柱正舉著菜刀往自己左臂上砍呢,那刀背都已經把胳膊砸得血肉模糊的了。
再看李二牛,抱著自己的右腿在那啃呢,從牙印裡滲出來的血把褲腳都染成深褐色了。
還有那個王三順,更嚇人,拿著火折子在燒自己的手背呢,那燒焦的皮味和肉香味一股腦地往鼻子裡鑽。
“快按住他們!”雲知夏反手就把帳簾扯過來,朝著張鐵柱的手腕甩過去,那菜刀就“當啷”一聲掉地上了。
幾個親兵撲上去想按住他們,可那些發了瘋的士兵跟瘋牛似的,一下子就把親兵撞得東倒西歪的。
雲知夏咬著牙,伸手在藥囊裡摸索出銀針,把指尖在燭火上烤了烤。“膻中穴!”她大喊了一嗓子,然後那銀針就準準地紮進了張鐵柱的胸口。
這士兵就猛地一哆嗦,喉嚨裡發出像野獸一樣的嗚咽聲,然後就癱軟在地上了。
李二牛還在那掙紮呢,雲知夏二話不說,抄起案子上的藥杵就朝著他的後頸砸了過去。“彆使蠻勁兒!”她一把拽過親兵的腰帶,就把人給捆住了,然後喊道:“拿冰盆來!”當冰水澆到李二牛臉上的時候,他這才打了個冷戰,眼白翻得那叫一個嚇人,嘴裡直喊:“疼……疼死我了……”
王三順的手都被燒得不成樣子了。雲知夏捏著他的下巴,迫使他看著自己,問道:“你能瞧見我不?”
那士兵的瞳孔散得就像一團黑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身後,嘴裡嘟囔著:“蛇……好多蛇在咬我的胳膊……”
雲知夏的後脖頸直冒冷汗,順著往下流。
她拽過手帕擦了擦手,從藥囊裡掏出一個青瓷小瓶。朝著傻站著的小藥童抬了抬下巴,說道:“采血。”
銀針紮進王三順的指尖,血珠剛滴進顯影藥水,淡青色的熒光就像有了生命似的,在瓶底遊來遊去。
“迷心引。”她的聲音冷得像冰渣子似的。
上輩子在毒經裡看到過這種西域來的奇毒。這毒潛伏期有三個月,發作的時候就會引發患者體內舊傷的疼痛,再用幻覺把痛苦放大,讓人想自殘來解脫。
更要命的是,這毒代謝後的熒光,隻有沈家獨門的顯影藥水才能看見。
“把所有的禦寒丸都封存起來。”她把腰間的銀鈴鐺扯下來,係在帳杆上,又吩咐道:“去藥庫,把近三個月發出去的都收回來。”小藥童剛要跑,她又加了一句:“連藥渣都不許剩。”
藥庫的賬本攤在桌子上的時候,雲知夏的指甲差點就掐進手掌心裡了。三個月前就開始發的禦寒丸,那裡麵用的紫花地丁啊,全都蓋著鄭元通商會的印呢。
她拿起半片乾巴巴的藥材,對著月光瞅那根須。哎呀,那紋理乾巴巴、硬邦邦的,就跟老樹皮似的,沾著的泥灰啊,透著一股死氣沉沉的青黑色。“南境山道上采的紫花地丁,根須應該是軟乎乎的,沾著的泥顏色也得潤潤的才對。”她把藥材往桌上一拍,說道:“去把管運輸的老馬夫給我叫來。”
老馬夫進來的時候,鞋跟在地上蹭得嘎吱嘎吱響,那聲音可刺耳了。
雲知夏就盯著他那直打顫的手指頭看,突然伸手抓起桌上還沒拆封的藥材包。
用指甲輕輕一刮,表層的浮土就簌簌地往下掉,下麵露出暗紅色的泥,就跟被血浸過的凍土似的。
“這是北境凍原的血泥啊,隻有冬月的時候才能采到呢。”她把泥塊拍到老馬夫跟前,“你簽的通關文牒,寫的可是南境啊?”老馬夫的臉一下子就變得煞白,跟紙似的,喉結上下動了動,結結巴巴地說:“小……小的也不知道啊……”
“搜馬廄!”雲知夏直接打斷了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