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雲知夏沒有退。
她反而向前一步,反手握住蕭臨淵冰冷的手,指尖嵌入他掌心。
她望著那翻湧的金黑雙鼎,望著眼前癲狂的敵人,望著這以痛為食的煉獄祭壇,唇角緩緩揚起一抹鋒利至極的笑。
“他們要我們痛中歸元……”她低語,聲音輕得像風,卻帶著斬斷宿命的銳響,
“那我們就痛中——”【第157章今天反煉你(續)】
“他們要我們痛中歸元……那我們就痛中——反煉。”
雲知夏話音未落,天地驟變。
她五指緊扣蕭臨淵掌心,兩人同時閉目,神魂如劍出鞘,共感全開。
刹那間,藥感與痛感交織成網,不再是被動承受的鎖鏈,而是逆流而上的江河。
她以指尖為引,將體內那道純粹如朝陽的金光緩緩注入他經脈。
那不是尋常藥力,而是她畢生淬煉的“本源藥感”——源自千萬次采藥、辨毒、施針中凝練出的生命之力。
金光所至,蕭臨淵體內殘存的黑蠱如遇烈陽,發出無聲尖嘯,寸寸崩解。
而他,竟以痛為薪,反哺於她。
每一次心脈跳動,都是一次主動引爆的痛覺衝擊。
那黑紋不再隻是毒素的烙印,竟被他以武道意誌煉化為“反噬之火”,順著兩人交握的手倒灌回雲知夏心口。
黑光如蛇,卻溫順地纏繞她的金光,竟在體內形成陰陽雙旋,生生不息。
“原來如此……”雲知夏唇角微揚,眸中神采如星火燎原,“你不是在壓製蠱毒,你是在養它,等它變成你的刀。”
蕭臨淵未答,隻在她識海中傳來一道低沉意念:“你說過——最毒的藥,也能救人。那最痛的傷,為何不能成兵?”
雙光逆衝!
那根由藥感與痛感織就的無形鎖鏈,猛然調轉方向,順著水晶鼎射來的金黑雙光逆流而上,直貫鼎心!
鼎中金液驟然沸騰,泛起詭異漩渦,竟開始倒流!
四周九具藥童頸間銅管劇烈震顫,原本被抽取的灰敗氣息竟緩緩回湧。
有人眼珠微動,一絲清明自死寂中複蘇——那是被剝奪的藥感,正在歸還!
“不——!”玄九怒吼,胸前那座以血肉銘刻的雙鼎陣圖寸寸崩裂,鮮血如泉噴湧。
他雙膝跪地,手中符紙焚為灰燼,整個人如斷線傀儡般轟然倒下,再無聲息。
高台之上,白九卿瞳孔驟縮,臉上狂熱首次裂開一道驚惶。
“不可能!陣已啟動,雙鼎共鳴,豈容你們逆轉?!這是天道歸元之法,是藥魂選定的神祭!”
他狀若瘋魔,猛然撕開長袍,露出心口一道深嵌皮肉的赤紅咒印——那是“引魂契”的主符,以自身精魄為引,一旦點燃,可焚身祭陣,強行完成歸元丹煉製!
“我以我命,燃鼎封魂——!”
他縱身撲向水晶鼎心,指尖燃起血焰,就要獻祭。
千鈞一發!
雲知夏猛然睜眼,眸光如刃,直刺蒼穹。
蕭臨淵在同一瞬睜眸,眼中黑紋儘褪,唯餘寒潭深雪般的冷光。
兩人無需言語,右手同時探出,銀針破空!
一針金光耀世,出自雲知夏指尖,蘊藥者仁心,斷因果之鏈;
一針黑芒裂空,出自蕭臨淵之手,含武者殺意,斬宿命之縛。
雙針交彙,金黑雙光凝為一道毀天滅地的光束,直擊水晶鼎心!
“轟——!!!”
一聲巨響震徹地底,整座地宮劇烈搖晃,石屑如雨墜落。
水晶鼎應聲炸裂,碎片四濺,如琉璃星辰灑落塵埃。
那枚懸浮半空、即將成形的歸元丹,在最後一瞬崩解為灰燼,隨風而逝。
白九卿被反噬之力狠狠掀飛,如斷線紙鳶撞入石壁,口中鮮血狂噴,半邊身子嵌入岩中,動彈不得。
煙塵緩緩沉降。
雲知夏緩步上前,裙裾拂過碎裂的符紙與凝固的血痕。
她俯身,從白九卿顫抖的指間拾起半塊殘符——那是引魂香的信物,邊緣焦黑,沾著未乾的血。
她凝視片刻,指尖輕撫符麵,忽而冷笑:“你說藥魂歸你?可它現在——認的是我們倆。”
話音落時,地宮深處,最後一縷引魂香,悄然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