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內侍跪在殿中,手舉木匣,低著頭。那匣子邊角的暗紅斑點還在,像是乾透的血痂,在殿內燭火下泛著油膩的光。
我手指懸在半空,沒碰它。
顧清言的手輕輕搭在我手腕上,指尖微涼。“羅盤不對。”他聲音壓得很低,“這玩意兒不走靈脈,倒像是從地縫裡爬出來的。”
我眯眼看著那內侍的後頸——衣領有點歪,露出一小截皮肉。那兒有一道細線,像是燒過的痕跡,彎彎曲曲,像條蜈蚣貼在皮膚上。
“家人們誰懂啊。”我收回手,往後退了半步,“陛下還在鐵欄裡躺著,現在倒有人替他發號施令了?這勤政殿是改行當傀儡戲台了?”
沒人接話。
二皇子坐在席位上,被侍衛按著肩膀,動不了,但嘴沒閒著:“攝政王拒接聖令,可是抗旨?”
我冷笑:“你管這叫聖令?連皇印都沒有,就靠個流血的盒子裝神弄鬼?你爹要是真能下令,早該自己衝出來罵我了。”
國師站在殿角,手指又開始撚耳墜,嘴唇微微動,像是在默念什麼。我盯著他,忽然揚聲:“尊嘟假嘟?”
“叮——檢測到邪氣偽裝,梗力值+10,當前進度條:96。”
體內靈力一震,掌心發燙。那木匣“哢”地裂開一道縫,黑霧從裡麵滲出來,像鼻涕一樣黏糊糊地往下淌。
我一腳踹過去。
木匣飛出去,“砰”地撞在柱子上,蓋子崩開,裡麵根本沒有聖旨,隻有一塊刻著扭曲符文的黑石,正往外冒黑煙。
“凡爾賽護盾!”我甩手一推,金光“嘩”地炸開,把黑霧彈了回去。那光掃過內侍脖頸,後頸那道細線突然發燙,冒出焦味,皮膚底下像是有蟲子在爬。
“看見沒?”我指著那內侍,“脖子上有印,身上沒氣,脈也不跳——這是死人穿皮套,暗影盟的老把戲了。你們是真不懂,還是裝瞎?”
幾個大臣臉色變了,往後退了兩步。一個年輕官員差點被絆倒,手撐在地上,抖得像篩糠。
顧清言往前半步,靈筆在空中一劃,一道糖絲般的光纏住內侍手腕,把他整個人定在原地。那傀儡動了動手指,關節發出“咯吱”聲,像生鏽的機關。
“定身糖畫。”他收筆,輕哼,“還挺沉,不知道塞了多少爛肉進去。”
我走到那黑石前,蹲下,用玉扣碰了碰。石頭上的符文突然扭動,像是活過來,一股陰冷順著玉扣往我手臂鑽。
“退退退!”我猛地抽手。
“叮——梗力值+15,當前進度條:97。”
靈力回湧,手臂上的寒意被衝散。我站起身,拍了拍手:“行了,戲也看了,人也拆了。現在誰還覺得這‘聖令’是真的?”
二皇子咬牙:“你怎知不是父皇……”
“你爹要是真想見我,”我打斷他,“會派個脖子帶烙印的屍體?還是說你們父子就喜歡這種陰間送信方式?家人們,這暗影盟比電視劇還煩,反派都換三茬了,它還在用木偶傳話,真當咱們沒看過《詭事錄》?”
顧清言噗嗤笑出聲,趕緊低頭裝咳嗽。
國師終於停了默念,開口:“公主未免武斷。陛下安危未明,勤政殿召見,你拒不前往,豈非置皇室於不顧?”
我盯著他:“你剛才在念咒吧?彆以為我沒聽見。你那點小動作,跟樓下大爺跳廣場舞喊‘我要燃燒’一樣吵。”
他臉色一僵。
“而且。”我抬手指他,“你耳朵上的青銅耳墜,昨夜玉扣共鳴時,它閃了三下。那不是裝飾,是接收信號的玩意兒,對吧?你根本不是在替陛下傳話——你是在等暗影盟的指令。”
國師沒說話,手指掐得更緊。
我往前走了一步,龍氣從玉扣裡滲出來,纏在腳邊,像一條溫順的蛇。“你們搞這一出,無非是想讓我去勤政殿,落進圈套。可惜啊,我這人彆的不行,看穿套路還行。”
“昨夜屋頂流血,是你們在催動血祭陣。今天送個死人來傳信,是想逼我主動送上門。你們急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