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蓮虛影在廢墟中央緩緩綻開,像一鍋煮過頭的藕粉,黏糊糊地鋪在地上。我盯著那玩意兒,手裡的木簪突然發燙,不是預警,是熟了。
“顧清言。”我壓低聲音,“你有沒有覺得這花……長得特彆像食堂打飯阿姨手抖時撒的蔥花?”
他站在我側後方,沒接話,指尖已經在空中勾畫符紋。我知道他在憋大招,可這回沒等他畫完,地麵“哢”地裂開一道縫,黑氣噴湧而出,裹著一團人形衝天而起。
那臉,我認得。
幽冥教教主,又回來了。
這次不是殘魂,也不是投影,是實打實的肉身重塑——皮膚泛著死灰,眼窩裡跳動著兩簇血火,胸口插著一根鏽鐵鏈,另一頭連進地底深處,像是被人從地獄裡硬拽上來的拖拉機。
“李圓圓。”他開口,聲音像是砂紙磨鍋底,“你說人死能複活不?”
我差點笑出聲:“喲,這話剛才我還問過顧清言呢。怎麼,你也開始搞靈魂拷貝套餐了?”
“我不是複活。”他嘴角扯出個扭曲的弧度,“我是被‘簽收’了。”
話音未落,他猛地抬手,五指張開,一股陰冷勁風直撲我麵門。我本能往後一仰,梗力自動運轉,“凡爾賽護盾”瞬間撐開,金光炸了一圈。
“家人們誰懂啊!”我邊退邊吼,“死了還能返場算不算內卷天花板?加班都不帶這麼狠的!”
“叮!梗力值+5,當前進度條:73。”
護盾爆閃的刹那,照亮了整個坍塌營地。顧清言趁機把最後一道符紋拍進地麵,三重鏡像陷阱成型,空氣中浮現出兩個我的幻影,分立左右。
教主冷笑:“雕蟲小技。”
他抬腳一踏,中間那個幻影直接炸成黑霧,但就在他分神瞬間,顧清言的靈筆尖在虛空劃了個圈,地麵符文驟亮,封言陣啟動,壓製住了他嘴裡的咒語。
“你現在的狀態,”我往前一步,木簪抵在掌心,“不像主謀,倒像快遞到付的貨品。誰給你續的命?宇文拓?還是哪個我不認識的幕後老板?”
他喉嚨裡發出咯咯的笑聲:“我都說了……我是被‘簽收’的。他們用七百二十三個戰死士兵的執念,把我拚回來當兵器。我不願,可動不了。”
他說著,低頭看向胸口那根鐵鏈,手腕抬起想碰,卻被無形力量拽住,生生停在半空。
我眯眼:“所以你現在是提線木偶?那我今天就當回裁縫——剪了你的線!”
“尊嘟假嘟?”我猛地拔高音量,“這劇本狗都不寫!”
“叮!反控波紋已激活!”
一股震蕩波從我體內爆發,直衝教主心口。他渾身一震,那根鐵鏈竟開始抽搐,像是被什麼東西反咬了一口。
“啊——!”他慘叫一聲,跪倒在地,黑絲從七竅中溢出,在空中扭動如活蛇。
機會來了。
我衝上前,木簪直刺他心口幻影。簪尖入體那一刻,他猛地抬頭,眼神清明了一瞬。
“殺了我……彆讓我再醒……”他嘶聲道。
我沒猶豫,手腕一擰:“上輩子你害我身敗名裂,這輩子我不讓你安生,也不讓你苟活。”
木簪深入,黑氣瘋狂外泄,像打開瓶蓋的碳酸飲料。他的身體開始龜裂,一道道血痕蔓延全身。
可就在我準備抽簪收工時,他忽然咧嘴笑了。
“你以為……結束了嗎?”
下一秒,他胸口炸開七道鎖鏈,纏上我四肢和脖頸,冰冷刺骨,越收越緊。意識瞬間被拉進一片黑暗。
眼前浮現的畫麵,不是戰場,不是皇宮,是我前世最後一天。
寫字樓,深夜,電腦屏幕藍光閃爍,文檔寫著“q3戰略規劃”,咖啡杯底結了層褐色渣滓。我揉了揉太陽穴,眼皮沉得抬不起來,手指還在敲鍵盤。
然後是倒地,是心跳監測儀變成一條直線,是同事喊“快叫救護車”,是電梯裡有人嘀咕“才三十吧?家裡有孩子嗎?”
記憶真實得讓人窒息。
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你拚命反抗命運,可到頭來,不過是從一個牢籠跳進另一個。修仙也好,複仇也罷,都是彆人寫好的劇情。放棄吧,你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