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把那張寫著“三更,禦書房”的紙條揉成團塞進袖口,王嬤嬤就端著藥碗從外間進來,眉頭擰得能夾死隻蚊子。
“公主,這湯藥您得趁熱喝。”
“我不渴。”我擺手,“先幫我辦件事——找個小太監,機靈點的,去內務司舊檔房翻三個月內的宮禁出入記錄,尤其是欽天監那邊,誰半夜進出過,記下來。”
她頓了頓,藥碗擱在案上:“舊檔房……那地方早沒人去了。前年一場火,燒了半邊屋子,剩下的卷宗都堆在漏雨的西廂,潮得能長蘑菇。”
“正因如此,才有人覺得安全。”我冷笑,“真要藏東西,誰往金光閃閃的檔案庫放?都塞犄角旮旯裡。”
她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忽然壓低聲音:“您是懷疑,有人故意把名冊燒了?”
“不是懷疑。”我拉開抽屜,取出顧清言昨夜留下的殘圖,“是肯定。昨夜我在禦書房外聽見了,祭天大典、逆引符、龍氣……他們連台詞都背熟了,能不提前串供?”
王嬤嬤沒再說話,轉身出去片刻,帶回個瘦小身影——十二三歲的小太監,叫阿福,原是冷香殿灑掃的,後來被調去喂貓,因常在各宮之間跑腿送魚乾,耳目還算靈便。
“公主您信我,”他搓著手,“我能摸到舊檔房後窗,那兒木板鬆,伸手就能掏進去撈東西。”
兩個時辰後,他渾身濕漉漉地回來,懷裡抱著一捆用油布裹著的殘卷。
“西廂真的漏雨,好多紙都爛了。”他抖開布包,“但我找到了這個——兵部和禮部交接的夜巡簽押簿,有三個人的名字反複出現,而且……都是國師親信。”
我接過一看,心猛地一沉。
三個人裡有兩個名字完整,第三個卻被齊刷刷裁掉,隻留下焦黑邊緣,像是被人用剪子一點點摳下來再點火燒淨的。
但就在那頁殘角,我看見了一行小字:
“周延,酉時三刻入欽天監,攜紫檀匣一件,未登記。”
我挑眉:“周延?他又來送禮了?上次城門口攔我,這次乾脆親自送貨上門?”
王嬤嬤湊近看了一眼,臉色變了:“紫檀匣……那是裝靈符的規格。可按律,所有供奉之物必須經禮部驗明編號,私自運送,等同通敵。”
“所以他不敢留記錄。”我手指敲著桌麵,“裁名字的人,怕的就是這一條。”
正說著,門外傳來腳步聲,新換崗的侍衛走了進來,兩人並肩而立,站姿筆直,可呼吸節奏出奇一致,像是同一個人控製的木偶。
我眯眼打量他們腰間的刀——沒入鞘,刃口泛著淡淡青灰,像是淬過什麼東西。
“王嬤嬤。”我低聲,“你去後院看看晾著的那件衣裳還在不在。”
她會意,出門而去。不到半盞茶工夫,她回來搖頭:
“不見了。掛在竹竿上的月白寢衣,連帶彆著的木簪,全沒了。”
我心頭一跳。
那衣服上有我滴血封匣留下的痕跡,木簪更是係統綁定之物,雖不能用作追蹤,但若落入懂行的人手裡,足夠判斷我與青銅匣的共鳴程度。
這是衝著滅口來的。
“阿福。”我轉頭,“你現在就走,把這些殘卷藏好。如果今晚我沒傳你,明天清晨直接去找顧清言,把東西交給他。”
小太監咬牙點頭,揣著油布包翻牆而去。
我佯裝疲倦,回房吹燈歇下,實則借“擺爛式閃現”悄無聲息躍上屋脊,伏在瓦片間觀察偏殿四周。
果然,不到一炷香時間,兩條黑影從宮牆飛掠而至,一人蹲在簷角撒粉,另一人手持短弩對準我的窗戶。
迷香?想得美。
我輕笑一聲,落地翻身,抄起廊下掃帚狠狠砸向窗欞,發出巨響。
屋裡“驚醒”的我尖叫:“來人啊!有賊!”
守衛聞聲趕來,那兩人見狀立即收手,卻沒逃遠,反而繞到後門,抽出刀來。
刀刃泛紫,寒光逼人。
我推門而出,故作慌亂:“你們是誰派來的?周延?還是國師?”
領頭那人不答話,一刀橫劈,快得幾乎看不清軌跡。
我勉強側身,左臂仍被劃開一道口子,火辣辣地疼。
血剛流出,整條手臂就像被凍住一樣,經脈發麻,力氣瞬間被抽空。
“毒?”我踉蹌後退,“尊嘟假嘟?這毒也太狠了!”
“叮——梗力值+15,凡爾賽護盾充能5,靈力波動短暫壓製毒素擴散。”
金光一閃,護盾彈開第二刀,我順勢滾到柱後,扯嗓子喊:“來人!真有刺客!不是演的!”
遠處腳步聲漸近,兩名殺手對視一眼,竟不戀戰,反身躍上屋頂就要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