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淨塵轉向那對驚魂未定的小宗門男女,恢複了那溫和空靈的語氣:
“二位施主,此地凶險,不宜久留,速速離去吧。”
那對男女千恩萬謝,慌忙離開。
淨塵這才看向一旁看戲看得津津有味的李明分身):
“緣者,你在此監督他們完成功課。貧僧稍作調息。”
說完,他也不管李明分身)同不同意,身形輕輕飄起,落在一旁一塊巨大、光滑如鏡的斷劍殘骸上。
盤膝而坐,雙眸微闔,竟真的懸空入定去了。
留下李明分身)站在原地,看著眼前一群麵如死灰、開始哆哆嗦嗦磨墨的散修。
又看了看那邊寶相莊嚴、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的淨塵,嘴角抽搐了半天,最終化為一聲無奈的歎息。
“這他媽的……叫什麼事兒啊!”
他走到那群散修麵前,清了清嗓子,努力板起臉,狐假虎威地說道:
“都聽見大師的話了?趕緊抄!字寫端正點!誰要是背不出來……”
他瞥了一眼那邊入定的淨塵,壓低聲音惡狠狠地道:
“小心大師再跟你們講講‘道理’!”
散修們渾身一顫,抄得更賣力了。
等到那群散修終於磕磕絆絆地抄完經書,勉強背出個大概,淨塵才緩緩睜開眼。
他檢查了一下,並未過多為難,便放他們離去了。那些散修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跑沒了影。
原地又隻剩下淨塵和李明兩人。
李明猶豫了一下,還是湊上前,小聲問道:
“大師,弟子有一問,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
“就是……您剛才對那些散修說的那些話……是不是,稍微有點……有違您佛子端莊的形象?”
淨塵聞言,轉過頭,那雙琉璃般的眸子平靜地看著李明,看了好幾秒,直把李明看得心裡發毛。
然後,他才淡淡開口,聲音空靈而篤定:
“佛曰:真性自在,不假外求。把臟話說出口,嘴巴才會變乾淨。如果把臟話咽下去,心就臟了。”
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著李明:
“緣者,此中真意,你,悟到了嗎?”
李明:“……”
他張了張嘴,看著淨塵那寶相莊嚴的側臉,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看著淨塵那副“你慢慢悟”的表情,李明隻能乾笑兩聲,雙手合十:
“大師境界高遠,弟子……還需慢慢領悟,慢慢領悟。”
淨塵不再多言,起身,繼續向前走去。
這禿驢……好像說得還挺有道理?不對!這他媽完全是歪理邪說啊!
可是……為什麼從他嘴裡說出來,就帶著一股莫名的禪機?
李明甩了甩頭,感覺自己的三觀正在被按在地上摩擦並強行鍍金。
他看著淨塵的背影,心中暗道:
“這家夥,絕對是個極品!跟著他,這趟‘赴死’之旅,恐怕會比想象中……有趣得多!”
古劍塚內,光陰的流逝帶著一種不真切的恍惚。
鉛灰色的天幕永恒低垂,唯有偶爾劃過的庚金之氣,如同死水微瀾,證明著時間並未徹底凝固。
李明跟在淨塵身後,這一走,按外界時間算或許不長,但在洞天內,已是旬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