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意到鎮子邊緣靠近山腳的地方,立著一圈不算高大的土坯圍牆,有些地方已經坍塌,顯然防禦力有限。
鎮子上偶爾能看到幾個穿著統一灰色短衣,腰間挎著鐵尺的漢子在巡邏,神情懶散,這就是所謂的“鎮衛”了。”
下了山,踏上鎮子外麵坑窪不平的土路,熱鬨聲撲麵而來。
空氣中混合著牲畜糞便、魚腥、汗臭、還有路邊食攤飄來的劣質油煙氣。
李大山明顯有些拘謹,下意識的緊了緊背上的皮貨,低著頭,儘量不東張西望。
李守信則熟門熟路,拄著棍子,帶著兩人在擁擠的人流中穿行。
“先去濟世堂!老參要緊!”
李守信的目標明確,直奔鎮子中心一條相對寬敞些的石板路。
道路兩邊店鋪林立,幌子招搖。
很快,一家門麵頗為氣派,掛著“濟世堂”牌匾的藥鋪出現在三人眼前。
檀木的門框,裡麵飄出濃鬱的藥香。
藥鋪裡夥計不少,穿著乾淨的青布短褂。
李守信沒理會這些上前招呼的夥計,而是直接走到高高的櫃台前,對裡麵一個正撥弄算盤的老掌櫃拱了拱手:
“老掌櫃,有好東西,收不收?”
老掌櫃抬起眼皮,打量了一下風塵仆仆的三人,目光在李守信背的弓,和李青河懷裡緊抱的布包上停留了幾秒,臉上堆起職業的笑容:
“收,當然收!敝店童叟無欺,有什麼好藥材?”
李守信示意李青河上前。
李青河小心翼翼的將層層包裹的木盒子放在櫃台上,解開粗布,打開盒蓋。
一股帶著泥土氣息的芬芳藥香瞬間彌漫開來,壓過了店裡的其他藥味。
老掌櫃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猛的吸了一口氣,幾乎是撲到櫃台邊,伸出枯瘦的手,慢慢的捧起那株老參。
他湊到眼前,幾乎把鼻尖貼上去,仔仔細細的觀察著蘆碗的緊密程度,根須的虯結形態。
尤其是那主根上細密清晰的環紋。
他看得極慢,極細,手指輕輕撫摸著參體,感受著那沉甸甸的分量和溫潤的觸感,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好……好參!”
半晌,老掌櫃才抬起頭,聲音帶著抑製不住的激動:
“這蘆頭,這環紋……起碼一百二十年往上!參體飽滿,須根完整,靈氣內蘊!”
“難得!太難得了!多少年沒收到過這等成色的老山貨了!”
他看向李大山和李青河,眼神熱切:
“這位兄弟,小兄弟,這參……你們想怎麼個賣法?”
李大山緊張的搓著手,看向李守信。
李守信清了清嗓子,伸出三根手指:
“老掌櫃是識貨人,這參的年份和品相,您心裡有數,三百兩銀子,不二價。”
這是他昨晚和李大山商量好的高價。
“三百兩?!”
老掌櫃倒吸一口涼氣,臉上的激動褪去幾分,露出為難的神色。
“老哥,這價……太高了!雖是百年老參,但畢竟隻是凡藥,未入靈品啊!”
“這樣,敝店誠心要,一百五十兩!如何?”
接下來就是一番唇槍舌劍的拉鋸。
李守信據理力爭,講采參的艱險,講參的品相。
老掌櫃則反複強調這參再好也隻是藥材,藥鋪收購賣不出去,也要承擔風險。
李青河在一旁安靜的聽著,默默運轉【水鑒術】,淡藍的光芒在眼底一閃而過。
他能清楚的看到,老掌櫃體內並無靈力波動,很明顯隻是個精明的凡人商人。
但那株老參散發出的乳白色靈光,確實濃鬱溫和,遠超尋常草木。
最終,雙方各退一步,以一百八十兩紋銀成交。
老掌櫃小心翼翼的重新包好老參,鎖進一個特製的樟木小箱裡,然後取出,兩張蓋著“濟世堂”紅印的銀票,和三十兩現銀。
李大山接過銀票和沉甸甸的銀子,手抖得厲害,趕緊塞進懷裡最貼身的口袋,感覺心都快跳出來了。
一百八十兩銀子!他幾輩子也攢不下這麼多錢!
出了濟世堂,李大山還沉浸在巨大的衝擊中,走路都有些飄。
李守信拍了拍他肩膀:
“穩著點!還有皮子呢!”
三人又來到不遠處的“趙記皮貨鋪”。
這家鋪子更大,門口掛著幾張硝製好的獸皮。
掌櫃是個留著山羊胡的精瘦中年人,眼神透著商人的精明。
他驗看了李大山帶來的野豬皮,又掂量了一下那對粗壯的獠牙。
“皮子硝得還行,就是有幾處刀口,破了相,獠牙倒是不錯,夠硬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