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飛梭的嗡鳴中流逝。
飛梭中途又降落了幾次,每次都會接引上來一批新的少年。
艙內的人越來越多,座位漸漸坐滿,空氣也變得有些渾濁。
新上來的人,表情和第一波的李青鋒他們如出一轍——激動、茫然、緊張。
李青鋒三人也默默觀察著這些新人。
大部分檢測結果都不儘如人意,多是雜役和不入品。
偶爾有一兩個黃級中上品的上來,會引起小小的騷動,但很快又平息下去。
直到飛梭在某個大點的城鎮上空懸停,艙門再次打開。
這次上來的隻有兩人。
一個穿著錦袍、神情倨傲的少年,被魏師姐親自引上來。
劉師兄用玉盤一測,玉盤亮起一道接近六寸的青色光柱!
“王騰,玄級上品,候補內門。”
劉師兄的聲音依舊平淡,但李青鋒敏銳地捕捉到,劉師兄的眼神在那個叫王騰的少年身上停留的時間,比當初看自己時似乎還多了那麼一絲絲。
王騰矜持地點點頭,目光在擁擠的艙內掃過,帶著一種天生的優越感,最後徑直走向前方,在那個趙天寶旁邊坐下,兩人似乎低聲交談了幾句,神態頗為熟稔。
王鐵柱悄悄拉了拉李青鋒的袖子,小聲道:“那個王騰,是隔壁流雲城王家的嫡係子弟……聽說王家在流雲城勢力很大,有族人在仙門裡做執事……”
李青鋒默默點了點頭,看著王騰那身光鮮的錦袍和倨傲的側臉,再低頭看看自己洗得發白的舊襖子,心裡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仙門之內,恐怕也並非一片淨土。
天賦很重要,但出身……似乎也占分量。
飛梭最後一次降落、接引完畢,艙門徹底關閉。
艙內已經坐滿了人,足有四十多個少年男女,空氣悶得有些喘不過氣。
一直閉目的魏師姐忽然睜開眼,聲音清冷地響起,不大,卻蓋過了所有低語:
“人齊了,四十九人。五個玄級,十五個黃級中上品候補外門,餘者雜役、不入品。”
她的目光在五個玄級身上略作停留,包括李青鋒和王騰,但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
劉師兄也睜開了眼,似乎覺得應該說點什麼,對著艙內眾人,語氣平淡得像在陳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此地名為荒山域。數百年前,此域爆發大戰,打得天崩地裂,大能出手,滌蕩乾坤,妖物絕跡,靈機斷絕,幾成廢土。”
他頓了頓,看著下方一張張茫然又震驚的年輕麵孔,繼續道:
“數百年休養生息,地脈複蘇,靈機漸生,爾等凡俗之中,方有靈根萌發之機。宗門長老觀此地氣運回轉,故重開山門,於荒山域諸鎮設登仙台,命我等外門弟子前來接引。”
他的目光掃過李青鋒、王騰等幾個玄級,又掠過那些黃級少年,最後落在數量最多的雜役弟子身上,語氣依舊沒什麼波瀾:
“仙路漫漫,爾等起點各異,但入了山門,一切皆有可能。好自為之。”
說完,他再次閉上眼,仿佛多說一個字都是浪費。
艙內一片死寂。
數百年前的滅域大戰?靈機斷絕?廢土重生?這些信息如同巨石砸進這些剛離家的少年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原來他們腳下的土地,還有如此慘烈的過往?
原來他們的仙緣,竟源於這片土地的複蘇?
李青鋒心中也震動不已。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眉心,那裡仿佛還殘留著啟明脈門的溫熱。
這力量……竟誕生於一片曾被戰火徹底摧毀的土地?
他看著舷窗外翻湧仿佛沒有儘頭的雲海,第一次對那未知的仙門,對那浩瀚的修仙界,產生了一種渺小又無比真實的感覺。
飛梭在雲層之上高速穿行,不知過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