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山莊終於落成。
白牆黛瓦掩映在蒼翠林木與氤氳水汽之中,亭台樓閣依山勢水形而建,與整個平天島的自然環境完美融合,仿佛它本就生長於此,曆經了千年歲月。陣法悄然運轉,彙聚著四方靈氣,也守護著這片世外桃源的寧靜。
站在山莊最高的觀雲台上,俯瞰秋浦河如玉帶般環繞,遠眺九華山雲霧繚繞,周易心中那份“有根”的感覺愈發清晰、踏實。這是一種不同於力量提升的滿足感,是一種心靈上的歸屬與安寧。阿碧將山莊內務打理得井井有條,紫兒在藥圃中精心培育著各類草藥,郭岩帶著人負責護衛巡島,青兒則常常抱著小諦聽在河邊發呆,或是修煉長春功,臉上的哀傷雖未完全褪去,但已平靜了許多。
一切似乎都步入了正軌,寧靜而美好。
然而,在這份寧靜之下,周易卻能感覺到,自身第五曲大圓滿的境界雖已徹底穩固,甚至隱隱觸摸到了那玄之又玄的第六曲的門檻,但那層屏障卻如同隔著一層最縹緲的雲霧,看似很近,卻又遙不可及。無論他如何靜坐感悟,引動天地之氣,那層阻礙始終存在,無法勘破。
他想起師尊逍遙子,驚才絕豔,創出“九曲十八彎”這等直達長生的絕世神功,卻依舊卡在第五曲數百年,直至坐化也未能突破。自己雖機緣巧合,進展神速,但終究修行日短,積累或許仍顯不足。這第六曲,看來並非單靠苦修和靈氣積累便能水到渠成,或許更需要某種契機,某種對天地、對自身、對“道”的更深刻領悟。
強行突破,隻怕適得其反。
這一日,他於靜坐中醒來,心中忽有所感,屈指一算,時光流逝,那場關乎此世氣運、牽連甚廣的少林寺大會,恐怕已近在眼前。喬峰的身世之謎,虛竹的宿命,段譽的情緣,慕容複的野心,天下群雄的彙聚……種種因果,都將在此交彙。
他本可超然物外,坐看雲起雲落。但想到那個豪氣乾雲的喬峰,想到那個懵懂善良卻又身負重任的小和尚虛竹,想到那段譽小子……更重要的是,他隱隱覺得,這場彙聚了此世諸多“天命之子”和巨大因果的盛會,或許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漩渦,其中可能蘊含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勢”,甚至可能成為他突破第六曲的那一絲契機?
靜極思動。根已植下,但道途仍需前行。
心中既定,他便不再猶豫。
他將阿碧、郭岩、紫兒和青兒召至跟前。
“我需離開山莊一段時日。”周易直接說道。
幾人聞言,都是一怔。阿碧忙問:“公子要去何處?可需我等隨行?”
周易搖了搖頭:“此次我獨行即可。你們留守山莊。”他目光掃過幾人,“阿碧,山莊內務依舊由你總管。郭岩,護衛之責交予你,不可懈怠。紫兒,藥圃和丹藥煉製不可荒廢。青兒,”他看向眼神中帶著一絲依賴和不舍的少女,“好生修煉,照看好諦聽。”
“公子,可是有什麼要事?”阿碧擔憂地問道。她感覺周易此次決定似乎有些不同。
“去少林寺看看。”周易語氣平淡,“一場大戲即將開場,或許與我有益。你們在此安心便可,山莊陣法已啟,外人難入,安全無虞。”
聽到“少林寺”三字,幾人反應各異。阿碧是了然,郭岩是好奇,青兒是懵懂,紫兒則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她想起了那個同樣出自少林、有些呆呆的虛竹小師傅。
“周大哥,你……你小心。”青兒輕聲說道,懷中的小諦聽也似有所感,朝著周易“嗚嗚”叫了兩聲。
周易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放心。”
他沒有再多做交代,對於山莊的防禦和幾人的安全,他有著絕對的自信。除非是逍遙子那一級彆的人物親至,否則無人能撼動雲霧山莊分毫。
是日,周易一襲青衫,未帶任何行囊,如同尋常出遊的文人雅士,悄然離開了雲霧山莊。他沒有乘坐舟船,而是徒步而行,一步踏出,身影便已在十丈開外,再幾步,便融入了秋浦河畔的霧氣山林之中,消失不見。
看似步履從容,速度卻快得驚人,方向直指嵩山少林。
他孤身一人,再次踏入了這紛擾的江湖漩渦。此去,並非為了揚名,亦非為了爭奪什麼,更多的是以一種超然的視角,去觀察,去體會,去在那巨大的命運碰撞和因果交織中,尋找那一絲破境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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