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襄陽城外,神劍山莊的血色黃昏後,周易與紫兒便帶著年僅十二三歲的小獨孤,離開了那是非之地。
他們沒有選擇車馬,亦不施展驚世駭俗的輕功,隻是如同尋常的師長帶著子侄,一路步行,向南而行。看似漫無目的,實則每一步都暗合周易引導小獨孤感悟天地、磨礪心性的深意。
小獨孤身負血海深仇,又得父親臨終囑托與周易允諾,心性早已遠超同齡孩童。他沉默寡言,那雙銳利的眼睛卻無時無刻不在觀察、思索。他將巨大的悲痛與仇恨深深壓在心底,化作無窮的動力,全部傾注到了劍道之上。
這一路,便是最好的課堂。
山川河流、古木幽泉、風雨晴雪,乃至市井喧囂、人間百態,無一不可入劍。
周易如今修為已臻化境,高屋建瓴。他自身不僅精通逍遙派諸般絕學,更對大理段氏《六脈神劍》的無形劍氣、以及《獨孤劍訣》“破儘萬法”的劍理皆有極深的理解。
他教導小獨孤,並非簡單地傳授固定劍招。
清晨,於霧氣氤氳的林間空地上,周易並指如劍,隨意揮灑。他時而使出“六脈神劍”的運勁法門,淩空點出,劍氣無聲無息地切斷遠處飄落的樹葉,向小獨孤闡述“氣”與“意”的發散與凝聚,無形之劍的玄妙。
“獨孤,看好了。劍非必是手中鐵,氣貫於指,意動之間,亦可傷敵於無形。此非讓你棄劍,而是要你明白,‘劍’之概念,遠比你手中所握更為寬廣。”
小獨孤凝神觀看,若有所思,嘗試著調動體內初成的內力,模仿那無形劍氣的發力方式,雖稚嫩,卻已初具雛形。
午後,休息於溪邊巨石,周易又會折下一根樹枝,隨手施展幾式《獨孤劍訣》中的精義。他從“總訣式”的萬千變化講起,剖析“破劍式”、“破刀式”直至“破氣式”、“破勢式”的核心原理,並非死記硬背,而是引導小獨孤去理解其中“料敵機先”、“攻其必救”、“無招勝有招”的劍道至理。
“你獨孤家的劍法,重在‘破’字。然‘破’之極後,當為何?是‘立’,是‘納’,是‘創’。你需明其理,而非僅僅摹其形。若有一日,你能創出連‘破氣式’、‘破勢式’都無法破解之劍招,那便是你超越先祖之時。”
小獨孤聽得如癡如醉,常常握著那柄普通的鐵劍,於無人處反複揣摩演練,一練便是數個時辰,不知疲倦。他的劍招日漸純熟,更難得的是,眼中那份對劍的理解,愈發深邃。
夜晚,宿於荒村野店或星空之下,紫兒則會溫柔地為小獨孤調理身體。她以藥王穀秘傳手法,輔以珍稀藥材,為他洗練筋骨,疏通經脈,彌補他因練功過勤可能帶來的暗傷,並溫和地滋養他初生的內力。她那獨特的藥香,和風細雨般的關懷,也漸漸融化了小獨孤因巨變而冰封的部分心湖。
周易偶爾也會讓他與山林間的猛獸搏鬥,或指點他與一些遇到的、不開眼的江湖毛賊過招,在實踐中錘煉他的劍技與心誌。
數月時光,悄然而逝。
小獨孤的個子似乎躥高了一些,臉上的稚氣稍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靜如水的堅毅。他的劍術,更是以一日千裡的速度突飛猛進!
原本需要苦練數年的獨孤前幾式,他已在周易的指點下儘數掌握精髓,運用起來圓轉自如,甚至能加入自己的一些理解。對於那玄之又玄的“無招”、“料敵”之境,也有了模糊而真切的體會。
他出劍更快、更準、更狠!往往隨手一擊,便直指對手破綻所在,已隱隱有了幾分未來那“獨孤九劍”破儘天下武學的雛形風采。
這一日,三人行至一片開闊的丘陵地帶,遠處白雲繚繞,視野極佳。
周易負手立於一座小丘之上,望著天邊舒卷的雲朵,忽然開口道:“獨孤,你看那流雲,形態萬千,聚散無常,可能用劍將其斬斷?”
小獨孤聞言,凝視流雲片刻,搖了搖頭:“不能。雲無定形,斬之複聚。”
“那你可能用劍,畫出那雲的形狀?”周易再問。
小獨孤思索更久,再次搖頭:“雲瞬息萬變,劍難以追摹其神。”
周易微微一笑,道:“然也。劍有其銳,亦有其限。然劍道之心,當如這流雲,自在無拘,變化無窮。手中之劍,有時需如雷霆一擊,有時需如流水纏綿,有時……甚至需如這流雲,看似無力,卻能遮天蔽日。”
他轉過頭,看著小獨孤:“你父親晚年,方悟得‘萬物皆可為劍’,乃至‘手中無劍,心中有劍’。我希望你,莫要等到晚年。從現在起,便試著去感受,你手中的劍,是你手臂的延伸,是你心意的具現,而非一件冰冷的鐵器。”
小獨孤渾身一震,望著流雲,又低頭看看手中的玄鐵神劍,眼中閃爍著悟性的光芒。他忽然提起劍,就在這丘陵之上,依照心中所感,隨意舞動起來。
劍招不再拘泥於獨孤劍訣的任何一式,時而輕靈如風,時而沉重如山,時而迅疾如電,時而綿密如雨……他在嘗試,嘗試與手中的劍溝通,嘗試將心意融入劍中。
周易與紫兒相視一笑,眼中皆有讚許。
此子悟性,果然驚人。
江湖路遠,劍指白雲巔。
這位未來的劍魔,正在他命中注定的引路人身旁,以驚人的速度成長著。複仇的火焰未曾熄滅,卻已漸漸化為淬煉劍鋒的爐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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