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都此人不僅武功得金輪法王真傳,心思更是陰險狡詐。他見中原群情激憤,高手如雲,尤其是洪七公、郭靖、歐陽鋒等人皆在場,若硬碰硬,己方雖強,也未必能討得好去。他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唰!”他再次展開鐵扇,故作優雅地搖了搖,陰惻惻地笑道:“諸位何必動怒?我師徒此來,乃是本著以武會友的江湖規矩。既然你們推舉郭靖大俠為武林盟主,想必郭大俠的武功定然是冠絕群倫了?不過,以郭大俠如今的身份地位,若是由他親自下場,與我等切磋,未免有些失了身份,也顯得中原武林無人,事事需盟主親自出手。”
他話語一頓,目光掃過郭靖身後躍躍欲試的郭芙、大武、小武等人,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譏諷,繼續道:“不若這樣,咱們便按江湖上尊師重道的規矩來。由晚輩代師出戰!我,霍都,代表我恩師金輪法王。你們中原武林,也派出一位年輕才俊,代表郭靖郭大俠。雙方弟子較量一番,既分高下,也讓大家看看,到底是中原玄功正宗,還是我西域密宗佛法無邊?如此,豈不公允?”
他這番話,看似合情合理,實則包藏禍心。他將郭靖高高架起,使其無法親自出手,而中原年輕一輩中,雖有才俊,但想要找出能穩勝他霍都的,卻是極難。郭芙武功平平,大武小武雖得郭靖傳授,但資質有限,火候尚淺,絕非霍都之敵。
果然,霍都話音一落,郭芙氣得俏臉通紅,就要拔劍上前,卻被黃蓉一把拉住。大武小武亦是麵麵相覷,他們自知不是霍都對手,上去隻是自取其辱。群雄之中,年輕一輩雖不乏好手,但一時間竟無人有十足把握能應對這詭計多端的霍都王子。場麵頓時顯得有些尷尬與壓抑。
霍都見狀,更是得意,與達爾巴相視一笑,達爾巴雖不明所以,但也跟著咧開大嘴。霍都揚聲嘲諷道:“怎麼?偌大的中原武林,年輕一輩竟連一個敢為代表郭盟主出戰的人都沒有嗎?真是令人失望啊!看來中原武學,果然是後繼無人了!”
蒙古一方眾人隨之發出陣陣哄笑,鄙夷之聲不絕於耳。中原群雄麵紅耳赤,卻又無可奈何,氣氛沉悶到了極點。
就在這中原武林顏麵儘失、無人可派的窘迫時刻,一道清冷嬌柔、卻不帶絲毫煙火氣的聲音,如同空穀幽泉,驀地在莊院一角響起:
“過兒,是你嗎?”
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了蒙古人的哄笑與場內的嘈雜。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九天仙子謫落凡塵,悄無聲息地飄落在院牆之上。她一身白衣如雪,長發如瀑,麵容清麗絕俗,不帶一絲人間情緒,正是久未現身的小龍女!
“姑姑!”楊過原本因中原受辱而緊握的雙拳驟然鬆開,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狂喜光芒,他驚呼一聲,再也顧不得場上局勢,身形一展,便如大鵬般掠至牆下,仰頭望著那朝思暮想的身影,聲音都帶著顫抖:“姑姑!你……你終於來了!”
小龍女低頭看著他,清澈如寒潭的眸子裡,終於蕩開了一絲細微的漣漪,她輕輕“嗯”了一聲,身形翩然落下,站在楊過麵前。
兩人四目相對,千言萬語,儘在不言之中。周遭的喧囂、緊張的局勢,仿佛都在這一刻遠去。楊過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情感,急切地將自己這些時日的思念、擔憂、以及方才被全真教汙蔑、自辯清白的種種,飛快地低聲訴說。小龍女靜靜地聽著,當聽到尹誌平之事時,她眼中閃過一絲寒意,但更多的,是一種如釋重負的坦然。
“過兒,”她忽然輕聲打斷他,聲音雖輕,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那些都不重要了。我這次出來尋你,便是想明白了。古墓雖好,卻沒有你。這外麵的世界雖大,我也隻想和你在一起。”
楊過渾身劇震,狂喜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他緊緊握住小龍女冰涼的手,聲音哽咽:“姑姑!我……我也是!天涯海角,我都跟著你!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兩人在這萬眾矚目之下,旁若無人地互訴衷腸,終於徹底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定下了廝守終身的誓言。那份超越世俗、純淨無比的情感,竟讓在場許多心懷正義的豪傑,都為之動容。
然而,蒙古人的哄笑與嘲諷並未停止,反而因為小龍女的現身和兩人的纏綿而更加刺耳。霍都陰陽怪氣的聲音再次響起:“喲?這是哪裡來的小情人,在此處卿卿我我,倒是好興致!隻可惜,談情說愛可解決不了問題。中原武林,到底有沒有人敢出來一戰?若再無人應答,這武林盟主之位,還有何顏麵可言?不如早早散了去吧!哈哈哈哈哈!”
這番嘲弄,將剛剛沉浸在重逢喜悅中的楊過拉回了現實。他此刻心情極好,與龍兒重逢並定下終身,隻覺得天地開闊,往日陰霾一掃而空。聽到霍都的狂言,他非但不怒,反而朗聲長笑!
笑聲清越激昂,竟將霍都的嘲諷壓了下去。楊過牽著小龍女的手,轉身麵向全場,目光掃過臉色難看的郭靖、黃蓉,以及一眾焦急的中原豪傑,最後定格在得意洋洋的霍都身上,嘴角揚起一抹灑脫不羈的笑容。
“霍都王子,你未免高興得太早了!”楊過聲音清朗,傳遍四方,“誰說中原無人?誰說無人能代表郭伯伯出戰?”
他鬆開小龍女的手,向前踏出一步,青衫在風中微拂,身姿挺拔如鬆,一股沛然之氣油然而生。
“郭伯伯於我,雖有教導之恩,情同父子!今日,我便以子侄輩的身份,代郭伯伯,來會一會你這蒙古王子的高招!讓你也見識見識,我中原年輕一輩,並非無人!”
此言一出,滿場皆驚!隨即,爆發出震天的喝彩之聲!
“好!楊少俠!”
“過兒!好樣的!”
郭靖眼中露出欣慰與激動之色,黃蓉亦是微微頷首。洪七公撫掌大笑:“好小子!有膽色!”連一旁一直沉默的歐陽鋒,眼中也閃過一絲讚許。
小龍女站在楊過身後,靜靜地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清冷的眼眸中,滿是信任與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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