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神尼那蘊含著獻祭自身一切的咒語如同最終審判,回蕩在天地間。隨著她最後一個“起”字落下,那衝天而起的暗金色光柱並未僅僅針對周易,而是如同滴入清水中的濃墨,瞬間暈染、擴散!
“嗡——!”
一聲籠罩天地的、低沉而宏大的嗡鳴響起!以那光柱為核心,暗金色的符文網格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蔓延,不再是局限於一小片區域,而是如同一個倒扣的巨碗,帶著鎮壓萬古的磅礴氣勢,向著下方的整個雲霧山莊覆蓋而下!
陣法覆蓋的範圍急劇擴張,邊緣瞬間越過了山莊的山門、圍牆,將亭台樓閣、藥圃靈泉、乃至後山的飛瀑幽穀,全部囊括在內!光芒所過之處,空間仿佛被凍結,時間流速也變得異常粘稠、緩慢。
那恐怖的吸力也不再是針對個人,而是作用於整個陣法籠罩的空間!山莊內的靈氣瞬間變得凝滯,仿佛從流動的活水變成了堅固的水晶。
首當其衝的依舊是周易,他身處陣法力量的核心,感受最為清晰。他試圖以自身偉力強行撐開這覆蓋性的陣法,卻發現這“鬼穀困陣”在南海神尼燃燒一切的驅動下,已然與這片天地暫時融為一體,強行破陣,很可能導致被籠罩的整個山莊空間崩塌!
就在他心神電轉,推演破局之策的刹那——
“公子!”
“莊主!”
驚變之下,山莊內的眾人紛紛衝出。
最先反應的是諦聽,它發出一聲焦躁的咆哮,化作白光想要衝向周易身邊,卻被那無處不在的陣法之力束縛,行動變得遲緩,雖未像之前那樣被瞬間吸入核心漩渦,卻也如同陷入無形泥沼,難以掙脫。
緊接著,青兒、李莫愁、紫兒、阿碧、黛綺紅五女身影連閃,她們試圖衝向周易,合力對抗這籠罩一切的陣法。然而,她們的身形在踏入陣法核心區域的瞬間,便感覺到一股強大的空間扭曲之力傳來,並非被“吸走”,而是被陣法自然流轉的力量隔絕、封困在了山莊的範圍之內,與周易一同,成為了這囚籠中的一部分。
“不好!這陣法困住了整個山莊!”李莫愁最先察覺不對,厲聲喝道。
洪七公與歐陽鋒見狀,麵色劇變。他們同樣感受到自身如同被無形枷鎖束縛,活動範圍被限製在了山莊之內。
楊過與小龍女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決絕。
“周前輩!我們助你!”楊過玄鐵重劍一震,便要和小龍女一同強行衝擊陣法邊緣,試圖裡應外合。
“不可!”
洪七公猛地一聲暴喝,身形一閃,已然攔在了楊過和小龍女身前。他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眼中閃爍著痛苦卻無比清醒的光芒。
“過兒!龍姑娘!聽我說!”洪七公聲音急促,卻帶著一種托付重任的沉痛,“我洪七和老毒物,早已是雲霧山莊的人!莊主有難,我們拚了這條老命,也要進去救他!這是我們的本分,責無旁貸!”
他死死盯著楊過的眼睛,手上用力,幾乎要將他的骨頭捏碎:“但那陣法裡麵是什麼光景,誰也不知道!生死難測!十死無生!你還年輕!你和龍姑娘好不容易才重逢!不能再陷進去!”
他猛地轉頭,望向襄陽城的方向,語氣焦急而懇切:“過兒!你聽著!現在最重要的是襄陽!蒙古大軍壓境,尹誌平那奸賊虎視眈眈,郭靖他一個人撐不住!你必須去!帶著龍姑娘,立刻去襄陽!幫你郭伯伯!一定要……一定要幫他把襄陽城守住!這才是眼下最要緊的事!明白嗎?!”
話音未落,洪七公與歐陽鋒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同時點頭,猛地運起全身最後的內力,並非攻向陣法,而是狠狠一掌拍在楊過和小龍女身後!
一股柔和中帶著不容抗拒的巨力傳來,楊過和小龍女身不由己地被向後推飛出數十丈遠,穩穩落在戰圈之外。
“七公!義父!”楊過急聲大喊。
但洪七公與歐陽鋒已不再回頭。兩人長嘯一聲,將畢生功力催至巔峰,降龍掌力與蛤蟆毒罡交織,如同兩隻撲火的飛蛾,毅然決然地衝向了那吞噬一切的陣法漩渦!
光芒一閃,兩人的身影也瞬間被黑暗吞沒。
楊過虎目含淚,看著眼前逐漸被暗金色光芒徹底籠罩的山莊,看著身影漸漸模糊的周易、五女、洪七公等人,又想起襄陽危局,心中如同刀絞。小龍女緊緊握住他的手,清冷的眼眸中也滿是不忍與決斷。
“周前輩!七公!義父!諸位……保重!”楊過嘶聲喊道,知道此刻不是意氣用事之時。他猛地一拉小龍女,兩人借著洪七公那一推之力,將身法施展到極致,如同兩道逆流而上的箭矢,在陣法光芒徹底閉合的前一刹那,險之又險地衝出了雲霧山莊的範圍!
就在他們衝出陣法的瞬間——
“轟!!!”
身後傳來一聲仿佛天地閉合的巨響!
那籠罩了整個雲霧山莊的暗金色光芒驟然收縮、固化,最終形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符文流轉的半透明光罩,將整個山莊牢牢封印在內!從外界看去,原本仙氣繚繞、若隱若現的雲霧山莊,此刻仿佛從這片天地間被生生抹去,隻留下一片模糊扭曲的光影,再也感知不到內部的任何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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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中,那唯一的“洞口”——陣法與外界最後的連接點,傳來了南海神尼微弱到幾乎消散的聲音,帶著無儘的疲憊與一絲如願的釋然:
“周……易……你修為……蓋世……我……確實……不是你的……對手……”
“但……這‘鬼穀困陣’……乃我以……鬼穀聖女之身份……燃燒全部精血與殘魂……溝通……祖師遺澤……所建……它……殺不了你……但……困你百年……絕無……問題……”
“待到……百年之後……萬事已定……師兄……他……一定……能夠……回來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如同風中殘燭,幾不可聞。
而天上那唯一的洞口,也隨著她聲音的消散,加速閉合,最後的光芒迅速收斂。
就在那洞口即將徹底消失的最後一刹那!
一點純白的白光驟然在那即將閉合的裂縫中心閃現!是靈玉兒,那是一種充滿極致封印之力的血寄蟲本源!它化作一道淒豔的白光,如同最後的鉚釘,狠狠烙印在了那裂縫之上!形成了大陣的陣眼。
“錚——!”
一聲仿佛琴弦崩斷的銳響過後,天空徹底恢複“正常”,那巨大的暗金色光罩也完全隱去形跡,仿佛從未出現過。
然而,楊過和小龍女知道,整個雲霧山莊,連同莊內的周易、五女、諦聽、洪七公、歐陽鋒,已然被徹底與世隔絕,封印於另一方時空之中。
站在已然“空無一物”的山莊原址前,楊過緊緊握著小龍女的手,望著襄陽的方向,眼中燃起了堅定的火焰。
“龍兒,我們走!去襄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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