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話,路棲鶴並沒說。
兩人又在石忠的房間內轉了幾圈,並沒有找到什麼線索。
咕嚕嚕……
南知意難為情地轉身,小臉通紅地捂著肚子。
青布袍角掃過階前碎草,衣擺帶起一縷沉風,靴底碾過青石板發出輕響,路棲鶴大步流星朝外走。
“大人,您去哪?”
*
冷冷清清的鄆城街道上,南知意正蹦跳著跟在路棲鶴身後,烏眸清亮如星。
“我曾聽說鄆城以不夜聞名,如今倒是可惜。”
路棲鶴並沒回話。
其實他也剛來任職不久,並沒真正見過鄆城“不夜”的樣子,但如今的街頭巷尾實在太過安靜。
每到傍晚,家家戶戶便大門緊閉,整個鄆城聽不到一點歡聲笑語。
這倒也不能怪百姓。
李萬財失蹤案還沒破,整座城也隻能暫時保持當前這種狀態。
所以全城都死氣沉沉的時候,突然有一家一直營業的小鋪闖進視野,路棲鶴很難不懷疑。
當時審訊薑十七時,他便注意到了它。
隻不過沒想到,她也是。
“喏。”
兩人站在昏黃的巷口,路棲鶴朝遠處揚了揚下巴,輕點不遠處的一盞暖燈。
“燒鴨鋪。”
巷口的燒鴨鋪挑著一張褪色藍布幌,木牌上“張記鹵鴨”四字被煙火熏得泛暖。鋪內鐵鉤上掛著三兩隻紅亮的燒鴨,鴨皮正泛著油潤的琥珀光。
一個年輕的青布衣裙的姑娘正支著肘坐在案後,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瓷盤邊緣,目光落在鋪外青石板的裂紋上。
直到耳邊傳來輕淺的腳步聲,張青遙才猛地回神,抬眸時眼睫輕顫。
“客官,要斬半隻,還是稱些鴨雜?”
南知意笑意盈盈地望著麵前的女孩,臉頰上的梨渦若隱若現。
“剩下的兩隻半,我全要了。”
張青遙猛地抬眸,眼睫還沾著點未抖落的麵粉,原本垂著的嘴角也跟著抿緊:“我家鴨大,你二人吃一隻足夠了。”
南知意挑眉看著她臉上的雀斑:“放心吧,我們人多。”
聞言女孩也不再言語。
她麻利地從掛鉤上取下燒鴨,左手持斧,將燒鴨剁成平均的幾份。
“姐姐這鴨聞著真香,比我們清河的香多了。”南知意悠閒地扶著台麵,仰頭和沉默不語的路棲鶴搭話,餘光卻一直停留在女人手上。
不知是不是長日拿刀的原因,她手上有繭。
路棲鶴沒懂她的用意,隻僵硬地點下頭。
南知意繼續笑看張青遙,話像蹦豆子似的往外冒:“真奇怪,都說鄆城是不夜城我才來的,怎麼跟我想的不一樣呢。”
終於,張青遙停下了機械式剁鴨的動作,“最近你們還是不要亂走的好。”
南知意見有話可套,立刻將眉眼歪成一個小月牙,額前碎發也跟著垂下來:
“咦惹,阿姊這話是何意?”
“最近鄆城出了件大事。”
張青遙壓低聲音,朝對麵不遠處有捕快把守的的李府努了努嘴:
“看見沒,我們鄆城首富,失蹤了。”
“張青遙!”
突然一道尖細無比的聲音響起,不遠處一個婆子穿著的女人正叉著腰朝這邊衝來:
“我家大人要的燒鴨為什麼還不送?這鋪子能繼續開全靠我們大人,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賤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