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十七圓臉上的急色瞬間僵住。
他有些渙散的眼神猛地聚焦在魏晟身上,隨即湧上滾燙的熱意,霧蒙蒙的水光漫上來,嘴角不受控地微微發顫。
看著並肩而立的二人,路棲鶴唇角微不可察地動了動。
他揚了揚手。
周圍圍觀吃瓜的百姓頓時被捕快們快速又有序地疏散,每個人離開前都朝劉春啐了一口。
直到整個大堂隻剩下幾人外加紙紮匠後,路棲鶴才肅穆開口:
“鄆城司獄劉春,三年前濫用私刑,逼死白鷺村巧手,如今仍知錯不改,栽贓陷害他人,實為罪大惡極。”
“打入死牢。”
而後他撐著桌子站起,從案後悠悠轉出,踱步至魏晟和薑十七身前。
狹長的眼眸裡無半分溫度,漆黑的瞳仁中散發著上位者的威壓。
“至於你二人,暫且押入大牢,擇日發落。”
聞言,魏晟和薑十七均震驚抬眸。
兩人堅毅的臉上劃過迷茫,“路大人,我們殺了人……”
“大人且慢!”
一道嘶啞無比的聲音在南知意耳畔回響。
她看向聲音來源處。
眼睫像受驚的蝶翼般劇烈顫抖,往日裡亮堂堂的瞳孔縮成一團,盛滿了惶然。
這聲音,分明就和李萬財被害前一天,她看到鬼麵紋時聽到的一模一樣!
與此同時,白色鬥篷映在南知意的瞳孔中。
來人身形並不高大,而是完全被鬥篷包裹住,緩步走來時,鬥篷無風自動。
在場眾人中,除了南知意,反應最大的當屬被請來的那些紙紮匠。
一個中年匠人指著來人,哆哆嗦嗦地說了句,“這,這人是工丂!我不會記錯的,他怎麼活過來了?”
隨後,頭發胡須均花白的匠人兩眼一翻,嚇暈在地。
白色身影在南知意麵前停下。
隨著來人掀開帽子,一張清秀又有些瘦削的臉出現在她麵前,幾枚雀斑在日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阿……阿姊?”
南知意的雙手下意識攥緊衣角,指節捏得泛白,布料被揉出深深的褶皺,“怎麼會是你?”
突然,所有細碎的記憶在她心中串聯在一起。
蘇景然話中那喜歡穿白色鬥篷的神秘紙紮匠工丂,她扮鬼時魏晟下意識脫口而出的那句“桃花債”,還有張青遙手上的老繭……
“是我。”張青遙笑起來。
話畢,她又若無其事地轉身,在魏晟和薑十七震驚的目光中緩緩走向路棲鶴,俯身行禮。
“路大人。”
“你終於來了。”
說話時,路棲鶴的下頜線繃得冷硬,唇線抿成一條平直的線。
張青遙頷首,臉上掛著釋然的笑:“路大人昨日特意來燒鴨鋪前暗示民女‘阿奶該擔心了’,民女自然是要來的。”
“張青遙?你不是已經死了嗎?劉婆子不是已經把你殺了嗎?”路棲鶴還沒回話,癱倒在一旁的劉春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他眼中先前的陰鷙蕩然無存,隻剩遮不住的慌亂,目光左躲右閃,連呼吸都變得急促粗重。
聽到仇人的聲音,張青遙猛然偏頭,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