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坊們都笑起來,掌聲稀稀拉拉的,卻比任何背景音樂都動人。老太太把糖三角往每個人手裡塞,王大爺舉著相機“哢嚓”一聲,把這熱鬨的光景定格在膠片裡。
傍晚收拾東西時,鐵雄突然說:“張哥,咱把這些物件都編個號吧,寫上行事曆,以後誰來都能知道它們的故事。”
李老點頭:“我看行,再弄個留言本,讓來的人寫寫自己和老物件的事兒,說不定能湊成一本書。”
張偉望著漸暗的天色,胡同裡的路燈亮了,昏黃的光落在那些老物件上,像給它們鍍了層金邊。他突然想起黑風島的夜晚,那時總覺得驚險刺激才是故事,現在才明白,真正的故事,就藏在這些柴米油鹽的煙火氣裡,藏在街坊們的笑罵聲裡,藏在每一個被小心珍藏的舊物件裡。
“成,”張偉笑著點頭,“就這麼辦。”
鐵雄和李老歡呼一聲,立馬找紙找筆開始記,倆人又為“bp機該歸為‘通訊類’還是‘愛情類’”吵了起來。
張偉沒管他們,轉身把老太太送的糖三角揣進兜裡,甜絲絲的熱氣透過布兜傳過來,暖得人心頭發燙。
他知道,聚寶閣的故事,才剛開頭呢。
鐵雄還真把那本留言本折騰出來了,硬殼的,封麵貼滿了各種老郵票,看著倒像那麼回事。頭一頁他非要自己寫,憋了半天,寫下“鐵雄到此一遊,後背的傷還疼”,氣得張偉搶過筆劃掉重寫:“聚寶閣故事角,藏著日子的溫度。”
李老也不含糊,翻出他那本磨破邊的《水滸傳》,剪了幾頁帶插畫的貼在留言本裡,說“給故事添點英雄氣”。倆人正忙活,門口進來個穿工裝的大叔,手裡拎著個工具箱,叮叮當當響。
“張老板,還記得我不?”大叔咧嘴笑,露出顆金牙,“上次修收音機那小夥子他爸!”
張偉恍然:“王大哥!您咋來了?”
“我媽讓我送樣東西,”王大叔打開工具箱,裡麵是個黃銅扳手,手柄包著牛皮,磨得發亮,“這是我姥爺的,他以前是鐵路工人,修了一輩子火車,說這扳手能擰動‘時光’。我媽說你們這兒故事多,讓它在這兒待著,比在我家工具箱裡吃灰強。”
張偉把扳手擺在唱片機旁邊,還真挺般配。鐵雄拿起來試了試,沉得差點脫手:“這玩意兒能擰動火車?我看能砸核桃。”
“你懂啥,”王大叔笑著說,“我姥爺總說,火車跑再快,也得靠這扳手擰緊螺絲,就像日子過得再忙,也得有件老物件牽著念想。”
這話讓張偉心裡一動,突然覺得該給每個物件掛個小牌子,寫上捐贈人的名字和故事。說乾就乾,鐵雄找來硬紙板裁成小條,李老戴上老花鏡寫字,張偉負責係繩子,仨人忙得滿頭大汗。
正折騰著,上次拍紀錄片的攝像大哥又來了,扛著機器說要補幾個鏡頭。“張老板,你們這故事角火了!”大哥舉著手機給他們看,“博物館官微發了你們的視頻,點讚都過萬了,好多人說想來看看。”
張偉樂了:“那感情好,正好讓他們給咱留言本添點新故事。”
果然,沒過兩天,聚寶閣就來了不少慕名而來的人。有個姑娘抱著台老式打字機,說是奶奶當年在報社當編輯用的,鍵盤上的“a”鍵都磨平了;有個大爺拎著個鳥籠子,籠門是紅木的,說是爺爺親手做的,養過三隻畫眉鳥;還有對小情侶,捧著個舊相框,裡麵是張泛黃的糧票,說這是他們倆的定情信物——第一次約會,男生就用這糧票請女生吃了碗陽春麵。
鐵雄忙得腳不沾地,又是倒水又是介紹,後背的傷都忘了疼。李老則成了“故事主講人”,逮著誰都講他那“五十塊買勞模煙嘴”的經曆,聽得人哈哈大笑。張偉看著滿屋子的人,突然覺得這聚寶閣不像個店了,倒像個胡同裡的“時光驛站”,老物件是車票,故事是目的地,誰來了都能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一段。
傍晚人漸漸散了,鐵雄癱在椅子上數留言本,突然喊:“張哥,你看這人寫的!說想把他爺爺的軍功章捐過來,讓咱給配個好位置。”
張偉湊過去看,字跡蒼勁有力:“我爺爺參加過解放戰爭,軍功章藏在箱底六十年,他總說‘這不是榮譽,是念想’。聽說你們這兒能讓念想活起來,特來相贈。”
“趕緊回個信,”張偉拍著鐵雄的肩膀,“就說給軍功章留著c位,旁邊擺上咱從黑風島帶回來的彈殼,讓倆‘老英雄’作伴。”
李老突然想起啥:“對了,下周是重陽節,咱給老街坊們搞個‘老物件茶話會’唄?讓他們帶著寶貝來,咱煮點茶,磕點瓜子,好好聊聊。”
“這主意好,”張偉點頭,“再讓王大爺給拍點照片,貼在牆上當‘榮譽展’。”
正說著,門口的風鈴響了,進來個拄著拐杖的老太太,居然是鼓樓西那個擇菜的大媽。“小張,我來啦,”老太太笑眯眯地說,“聽說你們這兒熱鬨,我把我那口老井的井繩帶來了。”
她打開布包,裡麵是根粗麻繩,磨得發亮,還帶著點泥土的腥氣。“這井繩用了三十年,我老伴在世時總說,井裡的水甜,是因為繩上纏著日子的味。”
張偉小心地接過井繩,突然覺得它比任何金銀都沉。鐵雄趕緊找了個掛鉤,把井繩掛在最顯眼的地方,旁邊貼上老太太的故事牌。
夕陽透過窗戶照進來,落在井繩上,落在軍功章的預留位置上,落在滿屋子的老物件上,像給它們鍍了層金邊。鐵雄哼著崔健的歌收拾桌子,李老捧著留言本看得入迷,張偉靠在門框上,望著胡同裡漸漸亮起的路燈,突然覺得這日子真好。
沒有黑風島的驚險,沒有刀疤臉的追堵,就守著這些老物件,聽著街坊們的故事,看著太陽升起又落下,像那台德國老座鐘,穩穩當當,卻自有滋味。
“張哥,想啥呢?”鐵雄遞過來顆冬棗,“明兒個去不去潘家園?聽說有個攤子賣老懷表,說是民國小姐用的,說不定藏著情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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