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裡的氣氛,在魏建民被帶走的那一刻起,就變得無比詭異。
剩下的常委們,像一群被猛虎盯上的綿羊,連呼吸都小心翼翼。陳淨每布置一項工作,他們都以前所未有的高效率點頭應是,再無半句廢話。
他們心中清楚,眼前的年輕人已經不是可以討價還價的同僚,而是手握生殺大權的絕對主宰。
然而,陳淨真正的考驗,卻在指揮室之外。
消息,比風傳得還快。
“紅星鋼廠下麵發現了金礦!”
“不對,是比金子還值錢的稀土!”
“部隊都開進去了,把廠子圍得水泄不通!”
“咱們幾千號下崗工人怎麼辦?這礦是國家的,廠子是國家的,我們這些給國家奉獻了一輩子的人,難道就要被一腳踢開嗎?”
短短幾個小時,各種夾雜著恐慌、憤怒、和不甘的流言,就在數千名下崗職工中徹底引爆。他們自發地聚集起來,黑壓壓的人群,潮水般湧向了紅星鋼廠被封鎖的大門,與荷槍實彈的戰士們形成了緊張的對峙。
人群情緒激動,口號聲此起彼伏,局勢一觸即發!
“陳縣長,不能去啊!現在工人們情緒很不穩定,萬一出點什麼事,後果不堪設想!”新上任的縣辦主任,也是剛剛在會議上第一個向陳淨表忠心的常委,焦急地勸阻道。
縣公安局的負責人也麵色凝重:“報告陳指,現場聚集人數已經超過三千,我們的人牆快頂不住了。我建議,先用高音喇叭喊話,讓他們派代表來談,您絕對不能親身涉險!”
指揮室裡,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陳淨身上。
親臨一線,麵對數千名憤怒的群眾,這無異於將自己置於火山口。任何一個理智的官員,都會選擇退居幕後,遙控指揮。
陳淨卻異常平靜地拿起了桌上的帽子,戴在頭上。
“他們要的不是代表,是一個能給他們交代的人。”他的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斷力,“如果連直麵群眾的勇氣都沒有,我還談什麼為他們做主?備車,去鋼廠。”
“可是……”
“這是命令。”陳淨打斷了所有勸說,眼神銳利如刀,“另外,通知宣傳部,帶上攝像機,全程錄像。我今天要在全縣人民麵前,立下一個軍令狀!”
……
紅星鋼廠門口,人聲鼎沸,群情激奮。
當陳淨的專車在重重護衛下抵達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過來。
“是陳淨!那個年輕的副縣長!”
“他來乾什麼?跟我們打官腔嗎?”
“大家彆讓他跑了!今天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
人群開始騷動,向著警戒線發起了衝擊。
陳淨推開車門,在一眾乾部驚恐的目光中,獨自一人,走向了對峙的最前線。他揮手示意身邊的警衛退後,然後拿起一個擴音喇叭,走到了人群麵前。
他與最前排的工人,相距不過三米。他甚至能看清他們臉上憤怒的紋路,聞到他們身上混雜著汗水與廉價煙草的味道。
全場,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想看看,這個年輕的縣長,到底想乾什麼。
陳淨環視全場,目光掃過一張張或憤怒、或迷茫、或期盼的臉,他沒有說官話套話,開口的第一句,就讓所有人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