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九點五十分,洪湖大橋爆炸現場。
江風呼嘯,卷起地上的塵土,天氣有些陰沉。
表麵上看,這裡和任何一個即將召開新聞發布會的現場沒什麼不同。各路媒體的長槍短炮已經架好,對準了臨時搭建的發言台。縣裡的各級乾部、項目工程師、工人代表們表情肅穆地站在指定區域,竊竊私語。
然而,在這片看似正常的景象之下,一股無形的殺氣,已經彌漫在空氣中的每一個角落。
距離現場四百米外,一座廢棄水泥廠的最高筒倉上,一個不起眼的通風口後麵,“黑蛇”已經將自己和環境融為一體。
他身下鋪著防潮墊,身前架著一杆經過精心改裝和偽裝的88式狙擊步槍。高倍瞄準鏡裡,發布會現場的每一個人都清晰可見,仿佛近在咫尺。
他的呼吸平穩悠長,心跳沉穩有力,整個人就像一塊冰冷的岩石。
他已經觀察了半個小時。現場的安保人員,有穿製服的,也有穿便衣的,數量不少,站位也很有講究,將發言台圍成了一個半月形。
但在他這種頂級的狙擊手看來,這種防禦,形同虛設。
四百米的距離,對於他的愛槍而言,不過是抬抬手的事情。風速3.4米每秒,側風,濕度百分之七十五……所有的彈道數據,在他腦中已經計算了上百遍。
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在目標開口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將子彈精準地送進他的眉心。
他在等,等他的主角登場。
與此同時,現場後方的一輛不起眼的黑色金杯車裡,這裡才是真正的指揮中心。
車內,公安局長李衛東緊緊攥著對講機,手心裡全是汗。車內的數塊屏幕上,正顯示著從各個隱蔽攝像頭傳來的實時畫麵。
“一號狙擊位報告,視野良好,未發現異常。”
“二號狙擊位報告,視野良好,未發現異常。”
耳機裡,兩名來自市局的頂尖狙擊手,正潛伏在黑蛇絕對意想不到的另外兩個製高點,聲音冷靜得像機器。
陳淨就坐在李衛東身邊,手裡拿著一份發言稿,表情平靜地看著屏幕,仿佛即將走上那個生死舞台的人不是他。
“陳書記,要不……我們還是取消吧?這太危險了!”李衛東做著最後的努力,聲音都在發顫。
陳淨搖了搖頭,拿起一支紅筆,在麵前的區域地圖上,畫了三個圈。
“老李,你看。”他指著其中一個紅圈,那裡赫然就是水泥廠筒倉的位置,“如果我是他,我會選擇這三個地方。視野最好,撤離路線也最方便。尤其是這裡,水泥廠,易守難攻,而且居高臨下,可以俯瞰整個區域。”
他轉頭看向身旁一名穿著特警作戰服、一臉堅毅的中年人:“王隊,你們的人都到位了嗎?”
市局特警支隊狙擊小組的王隊長用力點頭:“報告陳書記!我們兩個觀察哨已經鎖死了這三個區域,隻要目標露頭,哪怕是一根頭發,都逃不過我們的眼睛!外圍的武警同誌也已經完成了對這片區域的隱蔽合圍,他隻要敢開第一槍,就絕對沒有機會開第二槍,更沒有機會離開這裡!”
陳淨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那就好。告訴我們的人,不要緊張。今天我們不是來抓捕的,是來‘打靶’的。他把我們當獵物,我們就讓他嘗嘗,被獵人包圍的滋味。”
他放下地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推開車門。
“時間差不多了,我該上場了。記住,按計劃行事。”
看著陳淨那並不算高大、此刻卻無比堅毅的背影,李衛東和王隊長同時屏住了呼吸。
他們知道,這場生死大戲,最關鍵的一幕,即將上演。
上午十點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