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的門在陳淨身後緩緩關上，隔絕了裡麵那些大佬們各懷心思的目光。
走廊裡光線明亮，陳淨的腳步不疾不徐，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身後那扇門內，一場關於“華夏·雲穀”這塊巨大蛋糕如何切分的無聲博弈，才剛剛開始。
他剛走到電梯口，另一扇門打開，市長趙立新和他的秘書走了出來。
兩人在走廊上迎麵相遇。
“陳淨同誌。”趙立新停下腳步，鏡片後的目光平靜地看著他。
“趙市長。”陳淨立刻站定，態度恭敬。
趙立新沒有多餘的客套，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年輕人有衝勁是好事，但越是大的項目，越要腳踏實地。騰雲的考察團，市政府這邊會全力配合，希望你們湖洪縣，不要讓市委和全市人民失望。”
話語很官方，聽不出褒貶，但陳淨卻聽懂了其中的深意。
“腳踏實地”是提醒他不要好高騖遠，畫餅充饑。
“市政府會全力配合”是表明姿態，但也是在強調，這個項目離不開政府層麵的具體執行。
“不要讓市委和全市人民失望”，則是將一副沉甸甸的擔子，直接壓在了他的肩上。
“請市長放心，湖洪縣一定全力以赴，把基礎工作做紮實，絕不辜負領導的期望！”陳淨的回答同樣滴水不漏。
趙立新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與他擦肩而過。就在錯身的一瞬間，陳淨敏銳地捕捉到，這位市長眼中閃過的一絲複雜神色，那是審視，是期待，或許還有一絲作為城市管理者的憂慮。
他知道，這位務實的市長，將是他未來必須爭取的重要盟友，也可能是最挑剔的監督者。
就在這時，孫連城的秘書快步從後麵追了上來：“陳淨同誌，孫書記請你再去一下他的辦公室。”
陳淨心中了然，真正一對一的“交底”，現在才開始。
再次回到那間熟悉的辦公室，氣氛已經與上午截然不同。
孫連城臉上帶著一絲罕見的溫和笑意，甚至親自起身，指了指辦公桌對麵的椅子：“坐吧，陳淨同誌。”
“謝謝書記。”
“今天在會上，表現不錯。”孫連城坐回自己的大班椅，身體微微前傾，擺出了一副推心置腹的姿態，“有理有據，不卑不亢，給我們荊州的年輕乾部，長了臉。”
“都是書記您領導有方，給了我向各位領導學習和彙報的機會。”陳淨立刻將功勞送上。
孫連城笑著擺了擺手，隨即話鋒一轉，眼神也變得銳利起來：“陳淨，今天，我當著所有常委的麵，任命你為現場總指揮，這是把尚方寶劍交給了你。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陳淨神情一肅：“我明白。這代表著書記和市委對我的絕對信任，也意味著一份沉甸甸的責任。項目成功，是市委領導的功勞；項目出了任何紕漏，我陳淨，是第一責任人，萬死不辭！”
“好！有這個覺悟就好！”孫連城滿意地點了點頭。他要的就是這個態度。
他身體向後靠去，語氣變得語重心長：“你還年輕，未來的路還很長。這個項目，對荊州很重要，對你個人，同樣重要。把它辦好了，辦紮實了，你就是荊州最大的功臣。市委會看在眼裡，組織上，也絕不會虧待任何一個有功之臣。”
這是許諾，是胡蘿卜。
緊接著，大棒也隨之而來。
“但是，”孫連城的語氣陡然轉冷，“我希望，今天上午的事情，是最後一次。我用人，一看能力，二看忠誠。能力再強，如果心思太多，喜歡繞開組織搞小動作，那這把‘尚方寶劍’，我隨時可以收回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冰冷的話語，仿佛讓辦公室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