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霸天那輛囂張的奔馳車卷起一陣塵土離去,奠基儀式現場的緊張氣氛才緩緩鬆弛下來。
市府的官員們圍了上來,臉上都帶著幾分憂慮。
“書記,這個羅霸天是荊州出了名的滾刀肉,靠著早年灰色手段起家,背景複雜,手下養了一幫亡命徒,您這麼當麵駁了他的麵子,恐怕後患無窮啊。”一位副市長低聲提醒道。
陳淨的秘書張遠也麵色凝重:“書記,要不要先讓公安局那邊盯住他?”
“不必。”陳淨擺了擺手,臉上那抹淡然的微笑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水至清則無魚。荊州這潭水,渾了這麼多年,總得有幾條大魚在裡麵攪和。我們是來釣魚的,不是來抽乾池塘的。”
他轉頭看向錢立人,語氣輕鬆地說道:“立人同誌,a標段的招標工作,你要抓緊。我們的項目等不及,國家的任務更等不及。羅總的‘羅氏建工’實力雄厚,隻要他們符合程序,我們當然歡迎嘛!”
眾人聽著陳淨這番話,心中更是疑惑。前一刻還鐵麵無私、寸步不讓,怎麼轉眼間又成了笑臉迎人的姿態?
隻有錢立人心領神會,他重重地點了點頭,沉聲道:“請書記放心,我一定把這次招標辦成公開、公平、公正的典範!”
“典範”兩個字,他咬得極重。
一場風波,似乎就這麼被陳淨輕描淡寫地化解了。他坐上車,在眾人複雜的目光中,返回市委。車窗外,荊州的城市輪廓飛速後退,而在他的腦海裡,另一張地圖卻緩緩展開——那是千裡之外,風雨欲來的津門港。
……
津門港的夜,被雨水和霓虹浸泡得又冷又黏。
三號碼頭,巨大的“海神號”貨輪如一頭鋼鐵巨獸,靜靜地匍匐在泊位上,冰冷的雨水衝刷著它滿是鏽跡的甲板。
碼頭周圍,看似平靜,暗地裡卻已是十麵埋伏。
在貨輪對麵的倉庫頂上,幾名穿著碼頭工人製服的槍手,已經在雨布的掩護下,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貨輪唯一的舷梯。
而在更遠處的一輛集裝箱運輸車裡,十幾名手持微衝的壯漢正擠在車廂內,煙頭在黑暗中忽明忽暗,隻等一聲令下,他們就能在三十秒內封鎖整個區域。
酒店頂層套房內,那個麵色陰鷙的男人——張承誌的頭號馬仔“蠍子”,正通過夜視望遠鏡,饒有興致地欣賞著自己布下的天羅地網。
“老板的計劃天衣無縫。”蠍子對身邊的副手冷笑道,“等對方來接貨,我們就來個人贓並獲。這批貨,價值連城,足以讓周家傷筋動骨;而接貨的人,隻要留下幾個活口,就能把火燒到陳淨身上。一石二鳥!”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真正的獵人,從不走尋常路。
午夜零點,暴雨如注。
一艘毫不起眼的黑色小馬力巡邏艇,關閉了所有燈光和引擎,僅靠著慣性和船槳的微調,如幽靈般悄無聲息地貼近了“海神號”背向碼頭的另一側船舷。
船影閃動,三道黑影借著船體與碼頭之間的陰影,用特製的吸盤和繩索,如同壁虎般,敏捷無聲地攀上了數米高的船舷,翻身落在了空無一人的後甲板上。
為首之人,正是雪狼。他打了個手勢,兩名隊員立刻呈戰鬥隊形散開,警戒四周。
雪狼則快步走向船尾的緊急通道,用特製工具在門鎖上輕輕一撥,門應聲而開。
船艙內,一名船員打扮的老者早已等候多時。他看到雪狼,立刻將一個手提箱遞了過來。
“東西都在這裡了?”雪狼的聲音低沉沙啞。
“都在這了。”老者壓低聲音,“另外,船長室的通訊日誌,我按您的要求,也複製了一份。半小時前,船長曾接到一個來自省城辦公室的加密電話。”
雪狼接過手提箱和u盤,點了點頭:“乾得好。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