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莊園西側的臨時醫療區,始終亮著一層暖黃的光。空氣裡沒有醫院慣有的消毒水刺鼻味,反而混著蘇清媛特意讓人擺放的白蘭花香氣,衝淡了幾分凝重——趙山河躺在特製的醫療床上,左腿石膏外裹著一層淡青色的玄氣護罩,那是蘇家祖傳的“清潤訣”所化,能加速骨骼愈合,也能預警外來的玄力攻擊。
林硯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指尖輕輕搭在趙山河的手腕上。他沒在診脈,而是借著觸碰傳遞微弱的感知力——自從三年前在玄幻秘境中覺醒“情緒共情”能力後,他能通過肢體接觸,捕捉到對方潛意識裡的情緒碎片。此刻趙山河雖在沉睡,意識深處卻飄著一層淡淡的恐懼,像被墨染過的水,繞著“鐵棍”“虎頭鏢”“暗紫色眼睛”這幾個模糊的意象打轉。
“還沒醒?”蘇清媛端著一杯溫好的蜂蜜水走進來,淺灰色家居服袖口繡著細小的銀線暗紋,襯得她指尖愈發白皙。她把水杯放在床頭櫃上,目光掃過醫療床旁的監護儀——心率、血壓、玄氣波動都穩定在正常範圍,“張老說,玄氣護罩已經和他的骨骼肌理貼合了,隻要不被強行破壞,三天內就能消腫。”
林硯收回手,指節在褲縫上輕輕蹭了蹭。剛才捕捉到的恐懼裡,還摻著一絲不屬於趙山河的情緒——那是一種極冷的、像冰錐裹著鐵屑的感覺,不是沉睡者該有的。他抬頭看向醫療區門口,那裡站著一個穿白色護士服的女人,正端著托盤準備進來,發尾彆著一個銀色的梅花發夾。
“新來的護士?”林硯的聲音很輕,目光卻沒離開那個女人。他的“情緒共情”有個特殊之處:無需接觸,也能捕捉到強烈的情緒波動,尤其是殺意——那類情緒會散發出一種獨特的“冷鐵味”,就像剛從冰水裡撈出來的刀刃,帶著刺骨的沉寂。此刻,那個護士身上,正飄著若有若無的冷鐵味,隻是被她刻意壓在“溫和”的表象下。
蘇清媛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眉頭微蹙:“是合作醫院臨時派來的,原來的李護士淩晨突發急性闌尾炎。她叫周玲,資料我看過,護校畢業五年,有三甲醫院骨科護理經驗。”話雖這麼說,她還是拿出手機,點開醫院發來的電子檔案——照片上的周玲笑容溫和,證件編號、從業記錄都齊全,甚至還有去年的優秀護士獎狀。
周玲已經走到床邊,托盤上放著一支營養液和幾個棉簽。她的動作很標準,彎腰時發夾上的銀鏈輕輕晃動,聲音也柔得像棉花:“林先生,蘇小姐,該給趙先生輸營養液了,能麻煩讓一下嗎?”
林硯站起身,卻沒走遠,靠在旁邊的櫃子上,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周玲的手指很細,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塗著透明的甲油——但在她拿起針管時,林硯清晰地看到,她的無名指指節有一個極淡的繭子,位置很特殊,不是護士常年打針、握鑷子該有的繭,反而像常年握匕首或短刃磨出來的。
更重要的是,當她的手靠近玄氣護罩時,林硯感知到那層“溫和”表象下的情緒突然繃緊了——冷鐵味瞬間變濃,還摻了一絲焦慮,像怕被什麼東西發現。他不動聲色地用腳尖碰了碰蘇清媛的腳踝,那是他們約定的暗號,意思是“有問題,準備應對”。
蘇清媛立刻會意,她走到周玲身邊,看似隨意地拿起托盤上的營養液瓶:“周護士,這個營養液是張老開的處方嗎?我看看成分表。”她的指尖剛碰到瓶身,就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瓶底有個針孔,液體被動過。”
周玲的臉色微變,很快又恢複平靜,笑著說:“蘇小姐放心,都是醫院藥房按處方配的,我來的時候特意核對過。”她伸手想去拿營養液瓶,動作卻比剛才快了半分——林硯捕捉到她情緒裡的“殺意”突然爆發,像冰錐刺破了棉花,冷鐵味直往鼻腔裡鑽。
“彆急著拿。”林硯上前一步,擋住她的手。他的目光落在周玲的發夾上,剛才沒注意,此刻才看清發夾的梅花花瓣裡,藏著一個極小的黑色圓點——那是玄影門常用的“影毒”噴射器,之前在西山靜雲齋,他見過類似的裝置。“我記得,李護士的發夾是珍珠的,你這個梅花發夾,倒是少見。”
周玲的手指猛地攥緊,托盤發出輕微的“哢嗒”聲。她的情緒徹底亂了,冷鐵味裡混著慌亂,還有一絲破釜沉舟的狠勁:“林先生問這個乾什麼?不過是個普通發夾。”
“普通發夾?”林硯笑了笑,伸手想去碰那個發夾,“那你介意我看看嗎?我妹妹也喜歡這種銀飾,想問問在哪買的。”
周玲猛地後退,同時抬手想按下發夾上的噴射器。但林硯的速度比她更快,手腕一翻,就扣住了她的手腕——接觸的瞬間,無數情緒碎片湧入他的腦海:玄影門的指令、“殺趙山河,嫁禍蘇家”的計劃、藏在莊園外的三個同夥、還有對“玄影門主”的恐懼……
“玄影門的人,果然擅長偽裝。”林硯的手指微微用力,周玲疼得悶哼一聲,托盤掉在地上,營養液瓶摔碎,裡麵的液體接觸到地麵,立刻冒出淡紫色的煙霧——那是“腐骨影毒”,隻要沾到皮膚,就能順著毛孔滲入骨骼,比趙山河之前受的傷更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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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媛早有準備,抬手結印,淡青色的玄氣在她掌心凝聚成一道屏障,擋住了紫色煙霧:“周玲,你最好老實交代,玄影門讓你來乾什麼?外麵還有多少同夥?”
周玲的眼神變得凶狠,另一隻手突然從護士服口袋裡掏出一把短刃,朝著林硯的胸口刺去。這把短刃泛著暗紫色的光,顯然也塗了影毒,而且刀刃上還縈繞著微弱的玄氣——她竟然也是玄影門的玄士,不是普通殺手。
林硯側身避開,同時鬆開她的手腕,順勢抓住她的胳膊,往後一擰。周玲的短刃掉在地上,發出“當啷”一聲脆響。但她也夠狠,竟然用頭去撞林硯的胸口,想逼他鬆手。林硯早有防備,抬手按住她的後頸,將她按在牆上,聲音冷得像冰:“再反抗,我不保證你的胳膊還能保住。”
周玲的肩膀劇烈起伏,情緒裡的恐懼和狠勁交織在一起。她知道自己不是林硯的對手,但還是咬牙說:“你們彆想從我嘴裡問出任何東西!玄影門主不會放過你們的!”
“玄影門主?”林硯的手指在她後頸的穴位上輕輕一點——這是他從武俠古籍裡學的“定魂指”,能暫時壓製人的反抗意識,也能讓情緒更易捕捉。“你怕他?怕他用你家人威脅你?”
周玲的身體猛地一顫,情緒裡的“恐懼”瞬間放大,像被潮水淹沒。林硯捕捉到更多碎片:她的父母被玄影門軟禁在南方,隻要她完成任務,就能放了他們;如果失敗,不僅她要死,父母也活不成……
“我知道你是被逼的。”林硯的聲音放緩了些,“隻要你說出玄影門的計劃,還有你父母的位置,我們可以幫你救他們。蘇家在南方有勢力,玄影門的人攔不住。”
周玲的眼淚突然掉了下來,情緒裡的“絕望”和“希望”交織著:“真的……真的能救我爸媽嗎?玄影門的人說,他們在山裡的據點,有很多玄士守著,普通人根本進不去……”
“我們不是普通人。”蘇清媛走過來,遞過一張紙巾,“我蘇家的‘清潤訣’能克製玄影門的影毒,而且林硯的身手,你剛才也見識過了。隻要你配合,我們不僅能救你父母,還能幫你擺脫玄影門的控製。”
周玲看著蘇清媛真誠的眼神,又看了看林硯按住她後頸的手——沒有狠勁,反而帶著一絲安撫的力道。她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冷鐵味褪去,隻剩下濃濃的委屈和後怕:“玄影門讓我今天中午之前殺了趙山河,用腐骨影毒,讓他看起來像是被蘇家的玄氣護罩反噬而死,這樣就能挑撥趙家和蘇家的關係……外麵還有三個同夥,藏在莊園西側的竹林裡,他們手裡有‘玄音弩’,能遠程破壞玄氣護罩。”
“玄音弩?”林硯的眉頭皺了起來。玄音弩是玄影門的特製武器,能發射帶著玄音波的弩箭,專門克製玄氣屏障,之前在南方的案子裡出現過,造成了不少傷亡。“他們什麼時候動手?”
“等我發出信號。”周玲指了指自己的發夾,“這個發夾不僅能噴毒,還能發出玄音信號,隻要我按三下,他們就會射箭。”
蘇清媛立刻拿出手機,給莊園的安保隊長打電話:“張隊,立刻帶人搜查西側竹林,注意玄影門的玄音弩,讓隊員都帶上玄氣護符,小心弩箭的玄音波。”
掛了電話,她又看向周玲:“玄影門為什麼非要殺趙山河?他手裡有什麼東西?”
提到這個,周玲的情緒又緊張起來:“玄影門說,趙山河手裡有沈家勾結市政委王副主任的證據,是一份物流園項目的暗箱操作合同。如果趙山河死了,這份合同就會落到沈家手裡,玄影門能從沈家那裡拿到西山玄晶礦的開采權。”
林硯和蘇清媛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原來玄影門不僅想要西山的玄晶礦,還想借沈家的手,拿到王副主任的把柄,進一步滲透京城的官場——這盤棋,比他們想象的更大。
“合同在趙山河身上嗎?”蘇清媛看向病床上的趙山河,他還在沉睡,眉頭卻微微皺著,顯然潛意識裡還在擔心這份合同。
周玲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玄影門隻說讓我殺了趙山河,後續會有人來搜他的東西。”
林硯鬆開周玲的後頸,卻沒完全放開她,怕她突然反悔:“你父母被軟禁的據點在哪?具體地址還記得嗎?”
“在南方的青霧山,一個廢棄的礦洞裡。”周玲報出了詳細的地址,還有據點的守衛情況,“那裡有五個玄士,都練了‘影身術’,很難被發現,但他們怕火,尤其是帶著玄氣的火焰。”
蘇清媛把地址記下來,發給南方的蘇家分舵:“讓他們立刻出發,務必安全救出周玲的父母,遇到玄影門的人,不用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