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硯指尖在筆記本電腦的觸控板上停頓半秒，屏幕裡跳動的藍色數據流突然卡在了“能源轉化率模塊”的進度條上——97.3，剩下的2.7像一道無形的屏障，將盛世集團新能源技術的核心邏輯攔在了陰影裡。
辦公室的落地窗外是深秋的京華cbd，玻璃幕牆反射著細碎的雲絮，樓下車流彙成的光河正緩緩流動。蘇清媛將一杯溫好的烏龍茶放在林硯手邊，骨瓷杯壁凝著薄薄的水汽，她垂眸看向屏幕時，睫毛在眼下投出淺淡的陰影：“從盛世技術部交接過來的三份備份盤都查過了，缺失的不是存儲錯誤，是人為刪除的日誌痕跡。”
林硯抬眼，目光落在蘇清媛握著杯柄的手指上——她指甲修剪得乾淨整齊，指節處因為連續三天熬夜分析數據，泛著淡淡的粉色。“張工那邊還沒鬆口？”他問的是盛世集團原新能源研發組的組長張啟明，那位頭發花白的老工程師在交接時隻字未提數據缺失，隻反複強調“技術該用在實處”，便以身體不適為由告了長假。
“上午讓助理去他家裡拜訪過，張工夫人說他淩晨就出門了，手機一直關機。”蘇清媛拉開林硯對麵的椅子坐下，將一份打印好的文件推過去，“這是宏遠資本今天上午發來的意向書，他們願意出我們收購價三倍的資金，要全盤接手盛世的技術團隊。”
文件首頁的“宏遠資本”四個字用燙金印刷，右下角簽名處是宏遠總裁趙坤的名字——林硯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三個月前宏遠曾試圖惡意收購林氏旗下的生物科技公司，最後被他用一份供應鏈重組方案逼退。
“趙坤倒是比我想象中更急。”林硯指尖敲了敲文件邊緣，發出輕微的“篤篤”聲，“盛世的新能源技術一旦落地，能讓現有動力電池的成本降低40，他想搶的不是技術團隊，是這份能改寫行業規則的籌碼。”
蘇清媛點頭，翻開文件第二頁，指著其中一段用熒光筆標出的文字：“你看這裡，宏遠要求‘技術無瑕疵交付’，他們應該已經知道數據有缺失，在故意試探我們的底線。”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另外，財務部剛發來消息，今天上午林氏集團的股票有不明資金在暗中拋售，雖然量不大，但時機太巧了。”
林硯拿起烏龍茶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湯滑過喉嚨，稍微緩解了連日的疲憊。他打開通訊錄，找到備注“陳隊”的聯係人——陳默是他大學時的室友，現在在京華市經偵支隊工作，雖不能直接乾預商業糾紛，但總能提供些有用的信息。
電話接通的瞬間，陳默爽朗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林大老板終於舍得給我打電話了？是不是又遇到什麼麻煩了？”
“想跟你打聽個人，宏遠資本的趙坤，最近有沒有什麼異常動作？”林硯沒有繞彎子，直接切入主題。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接著傳來翻文件的沙沙聲：“趙坤上個月剛從海外回來，帶回了一筆匿名投資，具體流向還在查。另外，我們收到舉報，盛世集團破產前，有一筆技術專利轉讓給了空殼公司，背後受益人可能和宏遠有關。”
林硯眼神微沉，這和他的猜測不謀而合——張啟明刪除的數據，恐怕就是為了阻止技術落入宏遠手中。“謝了，回頭請你吃飯。”他掛斷電話，看向蘇清媛，“我們得去見張工一麵，現在就去。”
蘇清媛立刻起身收拾文件，順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風衣遞給林硯：“我已經讓司機備好了車，張工家的地址在西城區的老小區，導航大概需要四十分鐘。”
林硯接過風衣穿上，指尖無意間碰到蘇清媛的手背，兩人都愣了一下，又很快移開目光。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寫字樓的燈光次第亮起，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落在鋪著淺灰色地毯的地板上。
車子駛離cbd，穿過繁華的商業區，逐漸進入老城區。路邊的梧桐樹葉子已經黃了，夜風卷著落葉打在車窗上，發出輕微的聲響。蘇清媛看著窗外掠過的老胡同，忽然開口：“張工在盛世工作了二十年，據說新能源項目是他從十年前就開始牽頭做的，就像他的孩子一樣。”
林硯“嗯”了一聲，目光落在手機屏幕上——助理剛發來消息，張工今天早上去過盛世集團舊址，在原技術部辦公室待了半個小時。“他不是在躲我們，是在躲宏遠的人。”林硯關掉手機，“盛世舊址現在由破產清算組接管，宏遠肯定派人盯著那裡，張工回去，應該是為了拿什麼東西。”
車子在一個老舊的小區門口停下，門口的路燈閃著昏黃的光，牆上貼著幾張斑駁的小廣告。林硯和蘇清媛下車，剛走到小區裡，就看到一個穿著黑色外套的男人靠在單元樓門口抽煙，看到他們時，眼神明顯頓了一下，然後悄悄把煙掐滅，轉身進了樓道。
“小心點。”林硯放慢腳步，在蘇清媛耳邊低聲說，“跟在我後麵。”
蘇清媛點頭，手指悄悄攥緊了手提包的帶子——包裡放著一支錄音筆，是她出門前特意帶上的。兩人走到張工家所在的三樓，門口沒有按門鈴，而是輕輕敲了三下，又停頓一秒，再敲兩下——這是助理說的，張工和老同事約定的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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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很快開了，張啟明探出頭來，看到林硯和蘇清媛時，眼神裡滿是驚訝，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你們怎麼來了？”
“張工，我們想跟您聊聊數據的事。”林硯語氣平和，沒有提宏遠的事，“不會耽誤您太多時間。”
張啟明猶豫了幾秒，還是側身讓他們進來：“進來吧，彆關門，樓道裡亮堂。”
屋子很小，客廳裡擺著一張舊沙發和一個掉漆的茶幾，茶幾上放著一杯沒喝完的茶，已經涼了。張啟明坐在沙發上，雙手交握放在膝蓋上，眼神有些躲閃：“林總，不是我不配合，隻是那些數據……”
“是被宏遠的人逼您刪的，對嗎？”蘇清媛輕聲打斷他，“我們知道趙坤在找您，也知道您今天去了盛世舊址。”
張啟明猛地抬起頭，眼裡滿是震驚：“你們怎麼知道……”
“您去舊址，是為了拿藏在辦公室裡的完整數據吧？”林硯接著說，“盛世破產前，您把核心數據備份在了一個加密硬盤裡，故意刪除了公開版本的部分內容，就是為了不讓宏遠拿到完整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