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華市國際會議中心的水晶吊燈折射出暖白光線，將“年度科技產業峰會”的背景板照得格外醒目。林硯剛結束關於“智能設備民用化趨勢”的演講，握著話筒的指節還帶著一絲未散的熱度——台下第三排，沈明哲的身影始終若隱若現，那雙藏在金絲眼鏡後的眼睛，像淬了冷霜的刀子，牢牢鎖在他身上。
“林總，剛才您提到的民用巡檢機器人，我們公司很感興趣，能不能會後詳談？”一位穿著藍色西裝的企業家追上來遞名片，打斷了林硯的思緒。他笑著接過名片，指尖剛觸到卡紙，身後走廊傳來一陣壓低的、帶著急促情緒的通話聲，像根細針突然紮進他的耳膜。
“……沈總，您放心，會展中心的備用電源線路圖我已經拿到了，後天林氏開發布會那天，我讓人把其中兩根線剪了——到時候展示區一斷電，他們的機器人全成廢鐵。再把咱們準備好的‘質量問題報告’往記者手裡塞，保證讓林硯當眾出醜！”
林硯遞名片的動作驟然頓住。這聲音他有印象——華宇集團行政總監張誠，沈明哲的遠房表弟，上次惡意做空林氏科技時，就是這人負責操作匿名賬戶。更讓他心頭一緊的是“會展中心”“後天發布會”這兩個關鍵詞——林氏科技籌備了三個月的“智能巡檢係列新品發布會”，恰好定在後天的京華國際會展中心，那是他們打開民用市場的關鍵一役。
他不動聲色地側過身，目光透過人群縫隙望向走廊拐角。張誠背對著他站在消防栓旁，手機貼在耳邊，肩膀緊繃，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西裝口袋，顯然在跟沈明哲彙報。林硯深吸一口氣，將注意力集中在張誠身上——自從半年前那次意外覺醒讀心能力後，他發現自己隻有在對方情緒劇烈波動時，才能捕捉到零散的“心音”，而此刻張誠的焦慮與興奮交織，恰好成了信號放大器。
“……裂縫？您放心，肯定能打開！”張誠的聲音突然拔高，又迅速壓低，“不是真拆牆，是讓林氏的‘臉麵’裂開來——斷電隻是第一步，我還安排了兩個人混進展台工作人員裡，等亂起來就把他們的機器人推倒，再喊‘質量不過關’，到時候媒體一拍，林氏就完了！”
“臉麵裂縫”——林硯瞬間明白了沈明哲的陰招。所謂“打開裂縫”，根本不是破壞建築，而是要在發布會這個關鍵場合，用斷電、破壞展品、散布謠言的方式，徹底摧毀林氏科技的品牌信譽。他攥緊了手裡的名片，卡紙邊緣硌得指節發白，腦海裡飛速盤算：後天發布會邀請了三十多家媒體、兩百多個經銷商，一旦出亂子，不僅新品推廣會泡湯，之前特辦組訂單積累的口碑也會一落千丈。
“張總，您這是跟誰打電話呢？這麼投入。”林硯放緩腳步，裝作剛看到張誠的樣子，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寒暄。張誠猛地回頭，看到林硯時瞳孔驟縮，手裡的手機差點滑掉，慌忙按了掛斷鍵，臉上擠出僵硬的笑：“林總？沒、沒跟誰，就是家裡的事。”
林硯盯著他微微顫抖的指尖，故意往消防栓方向掃了一眼：“家裡事這麼急？我剛才好像聽到你提‘會展中心’‘電源’，難道是華宇也要在會展中心辦活動？”
“沒有沒有！”張誠的聲音更虛了，往後退了半步，“林總您聽錯了，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他幾乎是逃著往電梯口跑，西裝後擺掃過走廊的綠植，帶落了一片葉子。
看著張誠倉皇的背影，林硯拿出手機，指尖飛快地撥通蘇清媛的電話。聽筒裡傳來她清脆的聲音，還帶著鍵盤敲擊的背景音：“林硯？峰會結束了嗎？我剛把證監會的舉報回執整理好，華宇那邊……”
“清媛，彆管舉報的事了，現在有更緊急的。”林硯打斷她，聲音裡帶著一絲罕見的急促，“沈明哲的人要搞破壞——後天我們在會展中心的發布會，張誠計劃剪備用電源、混人推倒展品，還要散布假的質量報告，目標是讓我們當眾出醜。”
電話那頭的鍵盤聲瞬間停了。蘇清媛的聲音立刻變得嚴肅：“張誠？你怎麼知道的？”
“剛才在峰會走廊碰到他打電話，我聽到了關鍵信息。”林硯沒有提讀心術——這能力他隻在最危急的時刻用過，至今沒跟任何人說，包括蘇清媛，“而且我能確定，他手裡有會展中心的備用電源線路圖，還安排了人混進展台。”
“線路圖……”蘇清媛的聲音頓了頓，似乎在翻找文件，“我記得會展中心的安保合作方是‘京華安保’，他們的負責人王經理我認識，上個月特辦組的設備交接會就是他負責的。我現在就聯係他，確認備用電源的位置，還有展台工作人員的身份審核流程。”
“好。”林硯走到窗邊，看著樓下緩緩駛過的車流，“你先對接王經理，我現在回公司，讓技術部和安保部立刻開會——技術部得想辦法防斷電，安保部要排查展台工作人員的背景，還有，得派人盯著張誠的動向，看他跟哪些人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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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王經理對接完，馬上回公司找你。”蘇清媛的聲音裡透著穩妥，“對了，要不要通知會展中心暫停我們的場地使用？重新找地方雖然麻煩，但至少能避開風險。”
“不能暫停。”林硯搖頭，“發布會的邀請函早就發出去了，媒體和經銷商都安排好了，臨時換場地隻會讓市場猜忌，反而中了沈明哲的計。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躲，是提前布防，讓他的人進不來、做不成。”
掛了電話，林硯快步走向停車場。坐進車裡，他打開導航，目光卻落在儀表盤上——剛才捕捉到的張誠心音裡，還有一句沒來得及細想的話：“……城西倉庫的工具已經備好，讓老吳他們明晚提前進去。”“老吳”是誰？城西哪個倉庫？這些信息還不明確，必須儘快查清楚。
半小時後，林氏科技的會議室裡，氣氛緊張得像拉滿的弓弦。技術總監陳默推了推眼鏡，手裡拿著會展中心的電路圖紙：“林總，備用電源在地下一層的設備間，負責給展示區和主舞台供電。如果被剪斷，我們的應急電源能撐十分鐘，但機器人展示需要持續供電，十分鐘不夠。我的建議是，明天派人去加裝兩組備用電池，同時在設備間裝監控，24小時有人守著。”
安保部經理趙剛敲了敲桌子：“展台工作人員一共15人，其中5個是會展中心提供的臨時工。我現在就讓人查這5個人的背景，看有沒有跟華宇或者張誠關聯的。另外，我會安排10個便衣安保，混在發布會現場的觀眾裡，一旦有異常立刻控製。”
林硯點頭，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陳默，加裝電池和監控的事，明天一早必須完成，我讓周明遠跟你一起去會展中心，對接王經理。趙剛，背景調查要快，半小時內給我結果，另外，派人盯著張誠，看他今天會不會去城西，找到那個‘老吳’和倉庫。”
就在這時，蘇清媛推開門走進來，手裡拿著一份打印好的文件：“林硯，王經理那邊回複了。備用電源設備間的鑰匙隻有他和兩個值班電工有，張誠手裡的線路圖應該是之前華宇在會展中心辦活動時，偷偷複印的。王經理已經安排人換了設備間的門鎖，明天我們的人過去加裝電池時，他會親自到場盯著。”
她把文件遞給林硯，繼續說：“還有展台臨時工的事，王經理說會展中心的臨時工都是通過第三方勞務公司招聘的，他已經把5個人的身份證號發給我了，我讓法務部查了，其中一個叫‘吳建軍’的，三年前在華宇的子公司上過班，去年才離職——很可能就是張誠說的‘老吳’。”
“吳建軍……”林硯看著文件上的身份證照片，一個中等身材、留著寸頭的男人，眼神透著一股陰鬱。他抬頭看向趙剛：“立刻派人找到這個人，看他現在在哪，跟誰接觸。另外，讓勞務公司把吳建軍的崗位換掉，就說‘崗位調整’，彆打草驚蛇。”
“明白！”趙剛立刻拿出手機，給手下打電話。
會議室裡的人各司其職，很快散去。蘇清媛走到林硯身邊，看著他桌上攤開的電路圖紙，輕聲問：“還在想張誠的計劃？”
林硯抬起頭，眼裡帶著一絲疲憊，卻依舊清明：“我總覺得，他剛才說的‘裂縫’不止這些。沈明哲這個人，從來不會隻做一套計劃，肯定還有後手。”他頓了頓，想起讀心術捕捉到的零碎信息，“張誠提到‘城西倉庫’‘工具’，可能是準備了更專業的破壞設備，比如乾擾器，或者能快速破壞展品的工具。”
蘇清媛點頭，從包裡拿出一支筆，在圖紙邊緣寫了個地址：“這是城西的‘興盛倉庫區’，華宇去年在那租過一個倉庫，後來退租了，但我查了，退租後實際還在由他們的關聯公司使用。說不定張誠說的倉庫就是這裡。”
“太好了。”林硯眼睛一亮，立刻拿起手機給趙剛打電話，“趙剛，彆隻盯著吳建軍，派一組人去城西興盛倉庫區，查華宇關聯公司租的倉庫，看裡麵有沒有存放破壞工具，注意隱蔽，彆被發現。”
掛了電話，林硯看著蘇清媛，語氣裡帶著感激：“清媛，這次多虧了你，要是沒有你及時對接王經理，又查到倉庫的事，我們根本沒辦法這麼快布防。”
蘇清媛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水杯，給林硯倒了杯水：“我們是並肩作戰的夥伴，不是嗎？不過你剛才在峰會上，怎麼會剛好聽到張誠打電話？他那麼謹慎的人，應該不會在公共場合說這些。”
林硯的心輕輕一跳，快速組織語言：“我剛演講完，在走廊透氣，他背對著我，可能沒注意到有人。而且他跟沈明哲彙報時情緒很激動，聲音沒控製好，我就聽到了幾句關鍵的。”他沒有提讀心術——不是不信任蘇清媛，而是這能力太過特殊，他怕一旦說出來，會讓兩人之間產生隔閡。
蘇清媛沒有追問，隻是點了點頭：“還好你聽到了，不然後天發布會真的要出大問題。對了，技術部加裝電池和監控，需要人配合嗎？我明天可以去會展中心幫忙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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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留在公司。”林硯搖頭，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心，“會展中心那邊有陳默和周明遠，足夠了。你留在公司，幫我盯著法務部和市場部——法務部要準備好應對謠言的聲明，一旦張誠散布假報告，我們能立刻發出去；市場部要跟媒體提前溝通，要是發布會有突發情況，讓他們彆亂報道。”
蘇清媛看著他眼裡的擔心，心裡暖暖的，卻還是堅持：“我還是想去會展中心。你想啊，王經理是我對接的，我去了能更好地協調；而且萬一有突發情況，多個人多份力。”她頓了頓，笑著補充，“放心，我會注意安全，不會給你添麻煩。”
林硯看著她堅定的眼神，最終點了點頭：“好，但你必須跟趙剛派的安保一起行動，不能單獨走動。”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林硯和蘇清媛就帶著技術部的人趕到了京華國際會展中心。王經理已經在門口等著，手裡拿著新的設備間鑰匙：“林總，蘇小姐，設備間的門鎖昨晚已經換了，值班電工也換成了我們自己人，絕對可靠。”
一行人走進地下一層的設備間，狹窄的空間裡擺滿了配電櫃，牆上貼著泛黃的線路圖。陳默拿出帶來的備用電池組，遞給手下：“按我昨天畫的圖，把電池組接在主線路上，注意正負極，彆接反了。”
蘇清媛跟著王經理檢查設備間的監控：“王經理，除了設備間，展台周圍和走廊的監控都能覆蓋到嗎？”
“能。”王經理拿出平板，打開監控係統，“展台周圍有8個攝像頭，走廊有6個，都是高清的，能拍到每一個人的臉。我還安排了兩個保安，24小時在設備間門口值班，除了我們指定的人，誰都不能進。”
林硯走到展台區域，看著工人正在搭建的“智能巡檢機器人”展示台，白色的展櫃裡，幾個銀色的機器人靜靜躺著，像是等待檢閱的士兵。他伸手摸了摸展櫃的玻璃，心裡暗暗發誓：絕對不能讓沈明哲的陰謀毀了這些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