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穀清風、綠水清潭、獨屋孤樹,如此雅致之地,令人不由在遐想中虛化了一個溫文爾雅、諱莫如深的高人居士形象。
在陶敏藍呼喊有五分鐘後,一個略微佝僂著腰的中年人出現的時候,這個虛化的形象就轟然倒塌了。
麻央,約有五十上下年紀,細眉小眼,厚唇矮鼻,五官在他似乎經過長年煙熏而油黑的臉上猶如雕刻出來一般,顯得呆板而缺少生機。
頭上是一把亂蓬蓬的柴草一般乾枯的頭發,身上原本顏色鮮豔的典型楚黎服飾已是斑駁陸離,仿佛稍一動彈就會變得支離破碎。
“麻央智者,您的預言出現了,報應來臨了,救我,您一定要救我!”陳東河急忙撲到了門口,跪倒在地上,頭重重地碰在長滿青苔的青石台階上,一動也不敢動。
麻央渾濁的眼珠轉了幾轉,看也沒有看他一眼:“小敏藍,你終於想起來看一看麻央叔叔了,進來吧!”
他的聲音厚重而沙啞,似乎是硬從喉嚨裡擠出來一般。他隻說了這一句話,就轉身走進了低矮的屋門,對幾人正眼也沒有看一下。
陶敏藍從汽車裡提出來自己那隻小巧玲瓏的紅色旅行包,從裡麵取出一件普通的楚黎長裙,穿在了身上,笑了笑說:“麻央叔叔的小屋是不允許外族人進入的,必須身著我們楚黎族的服飾,你們在外麵等一等!”
看著陶敏藍進入了小屋,月上柳梢苦笑著說:“被人無視的感覺真的很不舒服,不過常言道:古怪之人必有古怪之處,五哥,天宇,你們在這個麻央的身上有沒有感到什麼奇怪的地方!”
淩天宇沉吟道:“確實有些奇怪,怎麼說呢?還記得巴天罰和巴天恕他們嗎?他們的身上有一些難以名狀的死氣,是因為他們的法是黑暗巫邪公的原因,在麻央剛出現的時候,我在他的身上也有這樣的感覺,不過又有些不儘相同,他似乎刻意隱瞞了自己的氣息,總之,這種感覺很怪,他好像…好像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不應該出現在這裡?這是什麼意思?”月上柳梢疑惑地問道。
“很簡單,小淩的意思是他不應該出現在陽世,嗯,嚴格說來,這個麻央是一個介乎於生靈和死靈之間的存在,簡言之,就是他一定能夠溝通死靈的世界,而在楚黎族中,這樣的人一直生活在傳說之中!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名稱!”
“馭屍客!”月上柳梢和淩天宇同時出聲。
花五哥點了點頭:“在一百多年以前,我第三次遊曆天下的時候,曾經親眼看見過馭屍客,不過並沒有和他們發生什麼交集!”
“馭屍是真實存在的!”淩天宇輕歎了口氣。隨即有些摸不著頭腦:“五哥,剛開始你不是說自己從來沒有走出過青雲縣嗎?這第三次遊曆天下是怎麼回事?還有,怎麼又多了一個一百多年前,好像你的年齡是越來越大了?”
花五哥訕訕地摸了摸腦門:“誤會,隻是誤會,你也知道,人老了總會有一些丟三落四的情況出現,再說了,五哥可是老的變態的存在,偶爾忘記一點什麼也是應該的。”
“這馭屍客呀,其實說穿了不值一哂,人死之後生氣消散,死氣滋生,就能夠化為死靈,也可以將之看做是天地之間陰氣的一種,不過,絕大多數人化為死靈之後是毫無意識的,就像是氣體,無知無覺,而且會很快消散在天地之間,一種說法是死靈進入了陽世的陰暗麵地府,另外一種說法是人死如燈滅,什麼也不會留下。”
“隻有極少數人在死之前某方麵的情緒極其強烈,才能夠化為不滅的死靈。馭屍客就是依靠氣來驅使屍體前進,小淩,你有大地之靈,如果你來做馭屍客,一定會古往今來的第一人!”
淩天宇笑著說:“落葉歸根固然是好,不過青山處處,埋骨處處,我可沒有這樣的想法!”
“落葉歸根不僅是死者的願望,也是家屬的期盼,因此才會有馭屍客的出現!”月上柳梢歎了口氣。
淩天宇走到巨大的石台前,看著台子上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鍛造器具,有些奇怪地問道:“就是這些原始的工具做出了楚黎族服飾上精美的白晶飾品?”
月上柳梢笑道:“這是一門傳承的技藝,非有天賦和機緣的人難以達到極致,聽說楚黎族的手工白晶鍛造師可以將質地比較軟的白晶拉出頭發絲一般細小的晶絲,傳統的白晶飾品無論是銜接扣鏈還是鑲嵌焊接,都是由白晶來完成的,隻是看到節日中楚黎女子身上令人眼花繚亂的白晶飾品,真的很難想象那都是依靠手工做成的!”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突然,身後傳來一聲輕喝,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他身材瘦小,似乎有些發育不良,五官雖然和普通人一般,但是擠在他的臉上卻很有一些不和諧的感覺。
算不上太醜陋,卻絕不能用普通來形容,背上背著一捆乾乾柴,怒視著三人。
青年說的是楚黎語,淩天宇根本就沒有聽出來他在說什麼,月上柳梢正要解釋,青年放下乾柴,沉聲道:“你們是正族人,快走,這裡是不歡迎外族人的!”這句話他卻是用純正的正族語言說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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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益羅,他們是我帶來的!”陶敏藍笑吟吟地從小屋裡走了出來。
“陶…陶…”這個叫納益羅的青年頓時變得有些麵紅耳赤,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深深地垂下頭,看也不敢看陶敏藍一眼。
“納益羅是麻央叔叔唯一的弟子,很少和外人交往,請不要見怪!”陶敏藍輕聲道。
花五哥笑著說:“天人五相,納益羅兄弟有著鴆靈之相,未來成就不可限量,有什麼見怪之處!”
“天人五相?什麼是天人五相?”陶敏藍奇怪地問道,月上柳梢和淩天宇也有些疑惑地看著他,顯然他們也沒有聽說過天人五相。
“現在我們可以見一見麻央智者嗎?”
“敏藍,讓他們進來吧!納益羅,去河裡抓一條青魚,師傅要招待客人!”麻央的聲音從小屋裡傳了出來。
納益羅有些驚訝地看了看三人,從他有記憶開始,他就跟隨在麻央的身邊,從來就沒有看見過師傅會招待外族之人,而且鳳潭中的青魚是師傅親自放養的,從不會以之作為食用之物。
陶敏藍訝異地看著他們:“你們可知道自己有多麼的幸運,鳳潭中的青魚即使我師傅也沒有機會吃到,快點進來,讓我看一看你們有什麼特彆之處!”
月上柳梢和淩天宇對視一眼,兩人都知道,麻央突然的變化,一定與花五哥剛才說出的天人五相有關係。
小屋裡顯得有些昏暗,卻乾燥異常,鼻翼間還有一絲淡淡的馥鬱香氣繚繞不散,抬起頭能夠看見星星點點的天空。這是石板房的特點,雖有孔隙,卻不會漏水。
“坐吧,你們是第一次來到屋裡的外族人!小敏藍,泡茶!”屋子靠左的地方有一個石質的粗鄙方桌,麻央就坐在桌子的一旁。
茶葉不知為何茶,略顯淡紅,卻茶香濃鬱,花五哥輕輕地啜了一口茶水,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最為原始的紅麻茶,好像有很長時間沒有喝到了!”
陶敏藍笑道:“你們真的很好運,整個大夏就隻有在麻央叔叔這裡才能夠喝到最正宗的紅麻茶,麻央叔叔一年隻做五斤,我都不容易喝到呢!”
花五哥又喝了一口茶:“麻央智者,我明白你想知道什麼,還是先說一說納益羅的來曆吧,也好印證一下我的猜想!”
“叫我麻央吧,你們都是預言中的人,智者隻是一個虛妄罷了。相信你們應該已經猜到我的身份吧!雖然在現在,馭屍客已經慢慢地消失了,但是這一門技藝卻沒有消失,大概在十幾年前吧,我因為還一個人情,做了最後一次馭屍,遇到了納益羅,當時他隻有五歲,一個人在山野之中生活,沒有人知道他從哪裡來,也沒有人知道他如此年齡在山中是如何生活的。”
“為了搞清楚這一點,我停留了一天,才發現竟然有狼、鹿甚至是山羊這些原本是天敵的動物給他喂奶,而就是因為他,竟然破了我的法,使那一次的馭屍失敗了!直到現在,我依然不知道納益羅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剛才聽你說天人五相,才想起了這些往事!”
月上柳梢疑惑地說:“五哥,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天人五相的說法,倒是在一些小說中經常出現天人五衰的情節!”
花五哥搖了搖頭:“這是我師父的口耳相傳,天人五相對應的是天地之間特殊的五種麵相,而且具有這種麵相的人每一代隻會出現一個人,所以天人五相說的就是五個人,五哥也不知道是什麼人,甚至他們自身也不會知道。”
“師傅曾經對我說過,天人五相牽扯到了天機,也可以理解為命運,當然,在現在社會說這些不是邪教就是宣揚迷信,不過我可是很相信的。”
“納益羅就是鴆靈之相,天人五相之一?”淩天宇輕聲道。
花五哥點了點頭:“鴆靈之相,顧名思義,鴆為毒鳥,鴆靈即為毒靈,靈指的是就是死靈,可以說,納益羅是天地之間所有死靈的克星,如果能夠覺醒,比之我的化靈之法要強大很多!”
淩天宇心中一動,沉吟道:“五哥,柳梢,納益羅是所有死靈的克星,那麼有沒有可能這一次的百鬼夜行和他有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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