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表麵上看去,雲鵬和普通人並沒有太大的差異,卻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再加上他當時本身的實力已經接近天人之境,更是有一種發自骨子裡的驕傲。
仙寧一行,不僅令他所認知的世界徹底崩塌,而且性格也完全發生了變化,收斂了高傲,隱藏了銳氣,變得率性而和氣。
正是一年梅雨季,愁雲慘霧,淒風冷雨,天地之間一片陰沉,甚至於群山也似乎變得有些哀怨深沉。就在這綿綿的雨絲中,卻有一個青年猶如閒庭信步一般毫無顧忌地行走在風雨之中。他正是雲鵬,雖有細雨,卻無阻於他火熱的心。
當時的仙寧還沒有現在這般繁華,在秋風秋雨之中飄渺恍惚,充滿了古色古香,文明與複古的完美交融在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體現。雲鵬並沒有在仙寧古鎮停留,而是頂風冒雨趕到了斷龍口。
昔日袁天雲和李玄機奉玄唐天主之命而斬儘天下龍脈,仙寧也不例外,傳說中這裡的龍脈被鋸斷以後,竟然流出了殷紅的血跡,預兆著龍脈已經成形,此地後世必出帝王。可
惜龍脈被袁李二人所斷,傳說龍脈被鋸斷以後,有殷紅的血跡順著裂口流出,三年不止,致使仙寧王氣流失殆儘,因此這裡被稱為斷龍口。
狹窄的峽口,沾染在岩石上猶如血跡一般的暗紅色石斑點,而雲鵬第一眼卻看見了一個模糊的背影,正站在一塊巨岩上,撐著一把土黃色的破爛油紙傘,在風雨之中顯得孤獨而悲涼。
是一個眉清目秀的青年道士,比雲鵬大不了幾歲,他白皙的麵容卻好像是岩石雕刻而成,不帶有絲毫的神情,靜靜地望著前方的斷龍峽。
雨水順著有等於無的油紙傘上輕輕灑下,道士青色的道冠上留下一絲絲細細的水流,身上長長的道袍已經濕漉漉的。
對於和尚和道士,在普通人的認知中,他們總給人一種神秘的感覺,雲鵬也不例外,每到一處名刹古觀,他都會拜訪一些高僧老道,仗著自己高深的學識,對於佛道之說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小道長,你也來這裡憑吊龍脈嗎?”雲鵬輕輕地掠上巨石,和道士並排站在了一起。
“既無龍脈,何須憑吊?既來憑吊,又何必一定是龍脈?”小道士麵無表情地輕聲說。他說話的語氣也和自己的表情一樣,雖然緩慢,卻很少有抑揚頓挫的變化。
雲鵬笑著說道:“且勿論憑吊與否?龍脈與否?在下雲鵬,隻是天地之間以四處流浪之人,於此風雨之中得見道長,也是一番機緣!”
“小道天機院天機,隻因此風雨際會,閒來無事,往來一遊而已,倒是叫施主誤會了!”小道士悠然平靜。雖然他無論是說話和神情都很冷漠,卻並沒有失了禮數。
雲鵬輕聲道:“有風有雨,當然風雲際會;無風無雨,亦可煮酒論梅!”
“隻是此間有梅卻無酒!”天機淡淡地說道。雲鵬不由眼前一亮,就在天機的腳下,巨石的另外一側,竟然真的生長著一株盛開正豔的梅花。
寒冬有臘梅,獨香百花前,他卻是很少見到在這個季節開放的梅花,更沒有見到過如此奇怪的梅花。一朵朵梅花約有拇指大小,卻均勻地分開五瓣,暗紅色的花片纖長,猶如一隻隻張開的手指,握著手心一簇金黃色的花蕊。
“此梅倒是奇特,不知有何稱呼?”雲鵬問道。
天機平靜地說:“此梅為天師梅,相傳兩位天師斬斷這最後一條龍脈,心有所感,以手為印,共鑒於此,而後有梅花盛開,故名天師梅!”
“天師梅?真是好名字,卻不知道兩位天師斬儘天下龍脈作何感想?”
“無感無想!就好像這天!”說著,天機手上破爛的油紙傘慢慢地移到了他的頭頂。“不知道現在看出去的天有何感想?”
“龍脈之於帝皇,就好像這傘,無論完好亦或缺損,本就毫無影響!”
雲鵬無奈地笑道:“至少如果這把傘是完好的,我們就不用淋雨了!”
“不是我們,是我。龍脈乃天生,又何嘗屬於他人?”說著,他略顯瘦削的身體猶如秋風中的一片黃葉,輕輕地飄落在岩石之下,舉步向前走去。
他走的很小心,似乎在每一步邁出去的時候都有一個思考的過程,不過他看似緩慢的步伐,任是雲鵬如何的努力卻始終無法追上他。在這慢與快之間的詭異感覺,雲鵬也不由得收起了小視之心。
雲鵬輕輕地歎了口氣:“那個道士著實厲害,竟然一直走到了天機院,雖然我比他去的稍微晚了一點,卻已是氣喘如牛,而天機卻依然心平氣和,絲毫看不出他在風雨中走了這麼長的路。我們並沒有交手,我卻已經輸了,而且是心服口服。在天機院我住了三天,待雨散日出的時候方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