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我和張凱喝了很多酒。我把所有的委屈、不甘、悔恨,都借著酒勁兒,一股腦地吐了出來。我罵莊家無恥,罵論壇大神是騙子,罵證券公司不近人情,最後,我抱著張凱,哭得像個傻逼。
“凱子,我把我們家的錢虧了……我把我爸媽的養老錢……我真不是個東西……”
張凱隻是默默地拍著我的背,任由我的鼻涕眼淚蹭了他一身。
酒醒之後,是更加空虛的現實。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我把自己關在家裡,像個廢人一樣。我爸媽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勸我。家裡的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
直到有一天,我爸把我叫到了客廳。他遞給我一支煙,自己也點上。這是他第一次把我當成一個平等的成年人來對話。
“浩然,”他緩緩地吐出一口煙圈,“爸知道你心裡難受。四十多萬,對我們家來說,不是個小數目。但是,錢沒了,可以再掙。人要是垮了,那就什麼都沒了。”
他頓了頓,繼續說:“我跟你媽商量過了。你賬戶裡剩下的那五十多萬,你先取出來。我托人給你找了個工作,在一家國企,雖然工資不高,但穩定。你就踏踏實實去上班,忘了那些股票吧。就當是……花錢買了個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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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捏著煙,手在抖。我知道,這是我爸能為我做的,最好的安排了。對我來說,這無疑是一條最穩妥、最正確的路。
但是,我不甘心!
憑什麼?憑什麼我辛辛苦苦研究,最後卻落得如此下場?憑什麼那些狗莊可以為所欲為,收割我們這些散戶?
我虧掉的,不僅僅是錢,更是我的自信,我的尊嚴,我那曾經膨脹到天際的“股神夢”!
如果我就這麼灰溜溜地去上班,那我這輩子,都會活在這個陰影裡。我會永遠記得,我曾經是一個在牛市裡虧得一塌糊塗的失敗者。
“不。”我抬起頭,看著我爸,眼睛裡閃爍著一種病態的、偏執的光芒,“爸,我不能就這麼算了。”
“你還想乾什麼?”我爸的眉頭緊緊地鎖了起來。
“我要把虧的錢,再賺回來!”我斬釘截鐵地說。
“你瘋了!”我爸猛地站了起來,把煙頭狠狠地摔在地上,“你還嫌虧得不夠嗎?你是不是想把我們這個家都給敗光了!”
“我這次不一樣了!”我激動地爭辯道,“我這次吸取了教訓!我知道我錯在哪裡了!我錯在太貪心,錯在用了杠杆,錯在沒有及時止損!隻要我改掉這些毛病,我一定能賺回來!”
是的,在那幾天的“痛定思痛”中,我總結出了我失敗的三大原因:滿倉、杠杆、不止損。
我覺得自己已經洞悉了股市的真諦。隻要我反其道而行之,就一定能夠成功。這邏輯,在當時的我看來,簡直是無懈可擊。
我開始在網上瘋狂地學習所謂的“技術分析”。什麼“金叉買入,死叉賣出”,什麼“kdj鈍化,acd背離”,什麼“纏論”、“波浪理論”。我買了一大堆書,每天看得頭昏腦脹。我覺得自己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脈,掌握了預測股價的終極密碼。
我把賬戶裡剩下的五十二萬,當成了我複仇的最後資本。
我對我爸媽發誓:“爸,媽,再相信我最後一次。三個月,就三個月。如果三個月後,我賺不回虧損的錢,我就把賬戶銷了,老老實實去上班,這輩子再也不碰股票了。”
看著我那近乎癲狂的樣子,我爸最終無奈地歎了口氣,揮了揮手,算是默許了。
就這樣,我,林浩然,一個剛剛被市場打得體無完膚的士兵,在簡單地包紮了一下傷口,甚至還沒等傷口愈合,就又拿起了一把生鏽的槍,重新衝向了那個血肉橫飛的戰場。
我告訴自己,這一次,我不再是那個天真的“天選之子”,我是一個痛定思痛、掌握了核心技術的複仇者。
我給自己定下了嚴格的紀律:絕不滿倉,絕不用杠杆,嚴格執行止損。
然而,我當時並不知道,一個賭徒,在輸光之前,是永遠不會真正吸取教訓的。他所謂的“痛定思痛”,不過是在為下一次更瘋狂的賭博,尋找一個看似合理的借口罷了。
所謂的反思,有時候並不是為了避免下一次犯錯,而隻是為了讓自己下一次犯錯的時候,能更加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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