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光科”的股價,像一匹脫韁的野馬,在牛市的草原上縱情馳騁。
從我買入的15.2元,它一路高歌猛進,突破了20元,衝上了30元,然後,在一次回調之後,又義無反顧地站上了40元的關口。
我的賬戶資金,已經從最初的一萬四千塊,膨脹到了將近四萬塊。
三個月,近兩倍的收益。
這筆錢,已經足夠我償還張凱的錢,並且還有盈餘。如果加上我“st重工”那三十五萬被套的資金,我現在,距離回本已經遙遙在望。
然而,我並沒有一絲一興奮,或者說,那種興奮感被我強行壓製住了。
我每天,依舊保持著平靜。
我不再去證券大廳了。那個地方,就像一個巨大的磁場,會吸走你的理智,放大你的情緒。我選擇在家裡的陽台上,或者圖書館的角落裡,遠遠地關注著我的“青石光科”。
我依舊保持著我的閱讀習慣。我發現,讀的越多,我就越能理解蘇晚晴所說的“道”。
我讀到凱恩斯對“動物精神”的描述,理解了市場狂熱背後,那些非理性的情緒和集體幻覺。
我讀到費雪的《普通股不普通利潤》,理解了“買入偉大企業,然後遺忘它們”的簡單真理。
我讀到《股票大作手操盤術》,看到了利弗莫爾在成功之後,一次次因為無法克服人性弱點而重蹈覆轍的悲劇。
這些書,就像一把把刻刀,在我心中不斷地雕琢,讓我對“道”的理解,越來越深刻。
我漸漸明白,我之所以能持有“青石光科”到現在,並不是因為我比彆人聰明,也不是因為我有什麼內幕消息。我隻是比他們多了一點點耐心,多了一點點對“道”的理解。
我的“道”,就是對未來趨勢的判斷,和對公司價值的信念。
隻要這個“道”沒有發生根本性的改變,我就不會被股價短期的波動所迷惑。
但這種堅定,並不意味著我沒有任何掙紮。
我的手機,幾乎每天都會響。
張凱的電話,從最初的“催賣”,變成了“建議加倉”。
“浩然!聽我的!青石光科肯定還要漲!這波牛市起碼要上到七八千點!你把剩下的十萬塊也投進去!我們一起發財!”
他的語氣裡,充滿了壓抑不住的亢奮,仿佛他已經看到了自己開著豪車,抱著美女的場景。
我耐心地跟他解釋:“凱子,我的係統裡,沒有這種操作。我的資金,都是有嚴格規劃的。”
他聽不進去。他已經完全被市場的狂熱情緒給裹挾了。我仿佛看到了當初那個在“華夏智造”上加杠杆的我。
我爸媽的電話,從最初的“擔心”,變成了“分享喜悅”。
“兒子啊,今天電視上又報道青石光科了!說咱們青石市出了個高科技企業,把國外同行都給比下去了!你當初買這股票,真是太有眼光了!”我媽在電話裡聲音都帶著顫抖,“那,是不是可以賣一點出來,給你買套婚房?”
我知道,他們是真心為我高興,也真的想讓我落袋為安。
他們樸素的觀念裡,錢隻有拿在手裡,才算真的錢。浮盈,在他們看來,就像夢幻泡影,隨時可能消失。
這種“關心”,反而是對我最大的考驗。
因為我最親近的人,都在用他們認為“正確”的方式,來動搖我的信念。
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
我不能告訴他們蘇信的往事,不能告訴他們我那三十五萬被套的“st重工”。我隻能一個人,默默地承受著這種壓力。
我給蘇晚晴發了一條微信:“家人讓我賣出,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服他們。”
她回了一句:“你不需要說服他們。你隻需要說服你自己。”
蘇晚晴的話,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我心中的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