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從小吃到大的,我媽的味道。
“你肯定很久沒吃過家裡的飯了吧?快,趁熱吃。”
她把飯盒,推到我麵前。
我看著那盒排骨,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我蹲下身子,把頭埋在膝蓋裡,像一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失聲痛哭。
我所有的堅強,所有的麻木,所有的偽裝,在這一刻,被這盒排骨,徹底擊潰了。
我媽也蹲下來,抱著我,輕輕地拍著我的背。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孩子,彆怕,天塌下來,有爸媽給你頂著呢……”
那一天,我媽在麵館,陪了我很久。
她沒有問我公司的事,沒有問我虧了多少錢,也沒有問我這兩個月,是怎麼過的。
她隻是不停地,給我夾菜,看著我吃,就像我小時候一樣。
臨走時,她從包裡,拿出一個信封,塞給我。
“這裡麵,是五千塊錢。是媽的私房錢。你拿著,彆虧待了自己。想吃什麼,就去買。”
我死活不要。
“媽,我不能再要你們的錢了。”
“傻孩子,跟媽還客氣什麼。”她把信封,硬塞進我的口袋裡,“你爸那邊,你彆怪他。他就是脾氣強,刀子嘴豆腐心。其實他心裡,比誰都惦記你。他每天晚上,都去你房間,看好幾遍。”
送走我媽,我一個人,捏著那個厚厚的信封,在麵館門口,站了很久。
我沒有感到一絲的溫暖和慰藉。
相反,我的心裡,被一種更深、更沉重的愧疚感,填滿了。
我以為,我在這裡洗碗拖地,是在贖罪,是在修行。
我以為,我隻要能放下身段,吃得了苦,就能慢慢地,把一切都扛過去。
但我忘了。
我虧掉的,不僅僅是錢,不僅僅是我自己的前途。
我虧掉的,還有我父母對我二十多年的養育之恩,和他們對我未來的全部期望。
這份債,比那幾百萬的虧損,要沉重得多。
這不是我洗多少個碗,拖多少次地,就能還清的。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我媽的出現,把我從那種麻木的、自我封閉的“修行”狀態中,硬生生地,拽了出來,重新扔回到了殘酷的現實裡。
她讓我意識到,我所謂的“放下”,不過是一種逃避。
我隻是在用肉體上的勞累,來回避精神上應該承擔的責任。
我開始思考一個問題: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難道,我真的要在這個麵館裡,洗一輩子的碗嗎?
難道,我就這麼,認命了嗎?
不。
我不甘心。
我雖然被現實,碾碎了所有的驕傲。
但我骨子裡,那股不服輸的勁,還在。
我做不到像老李那樣,安於在一家小小的麵館裡,做一個隱於市井的“掃地僧”。
我見識過資本市場的波瀾壯闊,我也體驗過創造一番事業的豪情萬丈。
我心中的那團火,還沒有完全熄滅。
它隻是被失敗的灰燼,暫時掩埋了而已。
但是,我能做什麼呢?
重回股市?
我打開手機,那個熟悉的交易軟件圖標,仿佛帶著一種魔力。
我點開它,看著那紅紅綠綠的k線,一種久違的、既恐懼又興奮的感覺,湧上心頭。
市場,依然在那裡,不悲不喜。
股災之後,大盤在底部,已經盤整了快一年了。成交量,依然低迷得像一潭死水。
所有人都對股市,失去了信心。
而我,還有機會嗎?
我手裡,隻剩下我媽給我的五千塊錢,和我那不到兩千的工資。
這點錢,在巨大的市場麵前,連一朵浪花,都翻不起來。
更何況,我的心,已經被傷透了。我還有勇氣,再去麵對那些漲漲跌跌的數字嗎?我還能找回,當初那種對市場的敏銳和果決嗎?
我不知道。
我的內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掙紮。
回去,可能又是萬劫不複的深淵。
不回去,我將永遠隻是一個,在麵館裡洗碗的,失敗者。
我看著鏡子裡,自己那張疲憊而迷茫的臉。
我發現,我連重新開始的資格,都快要失去了。
因為,我已經輸到,連賭桌都上不去了。
我媽帶來的那碗排骨,沒有治愈我。反而,它像一麵鏡子,照出了我的懦弱和無能。它讓我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不被原諒,而是,當你連一個讓彆人原諒你的機會,都無法為自己爭取到的時候。
我,連一個“不被原諒”的資格,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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