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我們這邊,於黎明前的黑暗中,緊鑼密鼓地鑄造著那足以震驚世界的“戰爭檄文”時。
青石市的另一端,黃浦江畔,那座以極致奢華和服務聞名於世的六星級酒店,其最頂層的總統套房裡,一場看不見的裂痕,也正在那個看似牢不可破的“複仇者聯盟”內部,悄然蔓延。
巨大的落地窗,如同一塊無瑕的黑色水晶,將整座城市最璀璨的夜景,都收納其中。
史蒂文·秦,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暗紫色絲質睡袍,赤著腳踩在柔軟的波斯地毯上。他手中端著一隻晶瑩剔透的高腳杯,杯中殷紅如血的液體,是產自勃艮第羅曼尼·康帝特級園的頂級黑皮諾。他正以一種神明般的姿態,居高臨下地,俯瞰著這座被霓虹燈火點綴得如同璀璨星河般的城市。
他的臉上,帶著一種大局在握的從容,以及一絲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三天時間。”
他輕輕晃動著杯中的紅酒,看著那醇厚的酒液在杯壁上掛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用一種近乎於自言自語的語氣,輕聲笑道。
“——周瀚,這個老狐狸,還真是會給我那個‘好妹妹’出難題啊。”那聲“好妹妹”,被他念得意味深長,充滿了譏諷。
“——我,真的很期待。她,和她那個所謂的‘顧問’,能給我,交出一份怎樣的‘驚喜’來。”
在他的身後,陰影籠罩的巨大沙發上,琳達正安靜地蜷縮在那裡。
她穿著一身潔白到不染塵埃的棉質長裙,赤著一雙秀美如玉的腳。懷裡,緊緊抱著一個柔軟的天鵝絨抱枕,仿佛那能給她帶來一絲安全感。她低著頭,柔順的黑色長發垂下來,遮住了她的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聽到哥哥的話,她緩緩地抬起頭。那張天使般純潔美麗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難以掩飾的猶豫和不忍。
“哥,”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祈求,“我們……我們,真的要,做到這一步嗎?”
“那份做空報告,已經像一把刀子,快把秦氏集團給毀了。現在,還要逼著她,交出整個集團的控製權……”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她,畢竟是爸爸的親生女兒。是,我們的,妹妹。”
“——妹妹?”
這兩個字,如同一個開關,瞬間關閉了史蒂文臉上所有的從容和微笑。
他緩緩轉過身,那張英俊的臉上,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如同西伯利亞極地寒流般的冰冷和陰鬱。
他一步一步地,悄無聲息地,走到了琳達的麵前。
然後,他蹲下身,讓自己的視線與她齊平,用那雙深邃得如同寒潭的眼睛,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琳達,你忘了嗎?”
他的聲音,被刻意壓得很低,卻帶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能穿透骨髓的陰冷。
“——媽媽,是怎麼死的?”
“——她是怎麼一個人,孤獨地,躺在紐約那間沒有暖氣的,冰冷的公寓裡,在無儘的絕望和病痛中,咽下最後一口氣的?”
“——你忘了,她臨死前,那雙已經瘦得隻剩下骨頭的手裡,還死死地,攥著那個男人,當年送給她的,那隻早就壞掉的,破舊的向日葵音樂盒嗎?!”
他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根淬了劇毒的冰針,狠狠地,精準地,紮進了琳達內心最柔軟,也最痛苦的地方。
琳達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慘白如紙。她的身體,也開始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起來,如同寒風中最後一片凋零的落葉。
“我……我,沒有忘……”她的聲音裡帶上了哭腔。
“沒有忘,就最好!”史蒂文的眼神,變得更加陰鷙,像一條潛伏在黑暗中的毒蛇,“我告訴你,琳達。秦若菲,和她那個所謂的母親,她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她們的財富,地位,榮光!都,是建立在我們母親的痛苦、眼淚和死亡之上的!”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怨毒的嘶吼。
“她們,是竊賊!是踩著我們母親屍骨,享受人生的無恥小偷!”
“我們現在所做的這一切,都隻是在,拿回,本該屬於我們,和媽媽的東西!”
他一字一頓地說道:
“——這,不叫殘忍!”
“——這,叫,天經地義!”
“可是……”琳達還想說些什麼,為自己心中最後一點不忍去辯解。
但,史蒂文卻根本不給她任何反駁的機會。
他忽然伸出手,用一種近乎於粗暴的方式,一把捏住了琳達小巧精致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迎向自己那審視的,冰冷的目光。
“琳達,你最近,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的眼神裡,充滿了一種病態的審視和懷疑,“你變得越來越心軟,越來越多愁善感。越來越,不像以前的你了。”
“是不是,那個姓林的男人,在藝術展上,跟你說了些什麼?”
“沒有!”琳達的眼中閃過一絲明顯的驚慌,她連忙搖頭,激烈地否認道,“他……他隻是,和我聊了聊,梵高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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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高?”史蒂文冷笑一聲,那笑聲裡充滿了不屑和警告,“最好,是這樣。”
他緩緩地鬆開手,指尖卻在琳達那被捏出紅印的下頜上,曖昧而冰冷地輕輕劃過。
他從睡袍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個沒有任何標簽的白色小藥瓶,熟練地倒出了兩顆天藍色的藥片,遞到了她的麵前。
他的語氣,也重新恢複了那種看似溫柔,實則不容置疑的口吻。
“——好了,彆胡思亂想了。”
“——你最近壓力太大了,精神太緊張。把藥吃了,好好睡一覺。”
他的聲音,像魔鬼的搖籃曲。
“——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