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場的調節者’?”奧馬爾接過那部冰冷的衛星電話,隨手揣進懷裡。他低聲咀嚼著這個我臨時杜撰出來的名字,臉上那如同萬年冰川般陰沉的表情,正一點點地龜裂、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混雜著驚奇與狂熱的興奮。那感覺,就像一個隻懂得用大炮對轟的舊時代將軍,第一次見識到了洲際導彈的威力。
“林,你這個該死的混蛋,”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在我的肩膀上,力道之大險些讓我一個趔趄,“我真想立刻剖開你的腦袋,看看裡麵到底裝了些什麼魔鬼的勾當!”
這句看似粗魯的讚美,卻是我在這片土地上聽到的最悅耳的聲音。它意味著,我通過了那場生死攸關的壓力測試。我不再僅僅是一個提供信息的顧問,而是成為了一個能夠創造價值、甚至改變戰局的“核心資產”。
“將軍,您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新的敵人。”我穩住身形,看著他那雙在火光下熠熠生輝的眼睛,緩緩說道,“但我剛剛,為您送去了一個‘盟友’。”
“盟友?”奧馬爾眉頭一挑,顯然對這個說法感到困惑。
“一個充滿疑心的盟友。”我耐心地解釋道,將方才那通電話背後的邏輯,清晰地展現在他麵前,“從這一刻開始,優素福上校思考的首要問題,將不再是誰動了他的貨,是誰殺了阿卜杜拉。他會像一頭瘋狂的困獸,日夜不停地思考,在他的內部,到底還潛藏著多少個像阿卜杜拉一樣的叛徒。他會開始審視他身邊的每一個人,他的副官,他的軍需官,甚至是為他端上咖啡的仆人。每一個微笑,在他看來都可能暗藏殺機;每一句恭維,都可能是背叛的前奏。”
我停頓了一下,將我在金融市場學到的博弈論,用最直白、最殘酷的方式,為這位軍閥進行了一次現場教學:“我們剛剛所做的,不是一次單純的軍事伏擊,而是一次精準的‘市場操縱’。我們用一張根本不存在的‘空頭支票’——也就是阿卜杜拉的所謂‘背叛’——憑空製造了優素福陣營內部的信任危機和劇烈恐慌。現在,輪到我們,來從容地決定什麼時候,以什麼樣的價格,來‘平倉’了結,從而讓我們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奧馬爾久久地凝視著我,眼神中充滿了震撼。最後,他猛地仰起頭,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酣暢淋漓的大笑。笑聲在空曠死寂的屠宰場中回蕩,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甚至驚起了遠處夜宿的禿鷲。
“哈哈哈!好!好一個‘市場操縱’!好一個‘空頭支票’!”他笑得前仰後合,仿佛聽到了世界上最有趣的笑話,“我以前隻知道石門陸軍指揮學院教的那些迂腐東西,沒想到,你們這些玩錢的,心比我們這些玩槍的,要黑上一百倍!”
這個世界,真是他媽的荒誕到了極致!
一個更大膽的、讓我自己都感到不寒而栗的猜測,如同閃電般劃過我的腦海。我感覺自己的頭皮一陣陣發麻,喉嚨也有些乾澀。
“那……優素福上校呢?”我艱難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聽到這個名字,奧馬爾的嘴角勾起一抹極為複雜的冷笑,那笑容裡既有對宿敵的輕蔑,又夾雜著幾分難以言喻的、仿佛同學間的惺惺相惜:“他?那個老狐狸,比我早一屆,是二隊的。哼,我們倆在學校的時候,就在沙盤上,不知道推演過多少次了。沒想到,畢業之後,換了個真刀真槍的地方,繼續打。”
“轟!”
我的大腦,在這一刻徹底宕機。
我一直以為,我隻是不幸墜入了一片混亂、原始、毫無秩序可言的黑暗叢林,每天都在為了生存而掙紮。
直到此刻,我才驚恐地發現,我錯了,錯得離譜。
這裡不是沒有秩序。恰恰相反,這裡有著一套我之前根本無法想象的、隱藏在血腥與混亂之下的、獨屬於他們自己的“遊戲規則”。這不是一場簡單的、為了爭奪地盤和資源的軍閥混戰。
這是一場該死的、跨越了二十年光陰、從華夏北方延續到非洲沙漠的……校友戰爭!
這個驚人的發現,像一把萬能鑰匙,瞬間打開了我腦中所有緊鎖的枷鎖。之前所有想不通的節點,所有無法理解的細節,在這一刻,全部都如珍珠般串聯了起來,構成了一幅完整而又荒誕的畫卷。
為什麼奧馬爾和優素福之間的戰爭,看似激烈無比,卻總能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動態的平衡?因為他們師出同門,在同一個戰術體係下學習和成長,他們彼此之間,太了解對方的戰術風格、思維模式,甚至是個性上的致命弱點了!這就像兩個圍棋高手對弈,每一步都充滿了算計與反算計。
為什麼他們都對華夏的文化和戰略思想,有著遠超常人的深刻理解?因為那是他們的母校所在地,是他們青春歲月中最重要的知識來源!
而我……一個土生土長的華夏人,一個從小熟讀《三十六計》、深諳《孫子兵法》、對華夏人特有的思維方式了如指掌的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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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刻,我終於意識到,我手中握著的,究竟是怎樣一張無可替代的王牌!我不再是一個隻能出謀劃策的賬房先生,也不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軍事顧問。我,林浩然,有潛力成為這場曠日持久的“校友戰爭”中,唯一的、能夠看穿所有牌局的……裁判!
極度的興奮,讓我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胸腔裡的心臟擂鼓般地跳動著。恐懼被貪婪壓倒,求生的本能被掌控局勢的欲望所取代。
“將軍,”我直視著奧馬爾,眼睛裡燃燒著前所未有的火焰,“我們不能等三天。我們必須立刻,就在今晚,把這張牌,徹底打出去!”
奧馬爾的表情嚴肅起來:“什麼意思?”
“優素福現在正處於最多疑、也最脆弱的時刻。我們必須趁熱打鐵,在他還沒來得及查清楚內部問題之前,再給他施加一次讓他無法拒絕的壓力。”我看著奧馬爾,一字一頓地,說出了一個連我自己都覺得瘋狂的計劃,“我們必須派一個使者,去見他。”
“派使者?”奧馬爾緊緊皺起了眉頭,“我們和優素福之間,已經好幾年沒有任何直接接觸了,所有的溝通都是通過戰場上的子彈。現在派人去,跟送死沒什麼區彆。派去的人,有去無回的可能性,很大。”
寂靜的屠宰場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的身上。我能感受到那些視線中的困惑與不解。
我看著奧馬爾,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道:
“派我去。”
指揮部裡,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靜得能聽到遠處風吹過電線的嗚咽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看一個瘋子一樣,死死地釘在我的身上。
“你?”奧馬爾的聲音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林,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一個人去優素福的軍營?他會把你活剝了喂鬣狗!”
“他不會。”我堅定地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自信,那是一種建立在絕對理性分析之上的強大自信,“因為,我不是以您的使者身份去跟他談判,更不是去威脅他。”
“那你去乾什麼?”奧馬馬追問道。
我咧開嘴,露出了一個如同鬣狗般、充滿了貪婪與冰冷算計的笑容。
“將軍,我去……是想以‘市場的調節者’的名義,跟他談一筆新的生意。”我停頓了一下,拋出了那個足以讓整個牌局徹底顛覆的誘餌,“一筆……關於如何聯手,共同做空我們另一位‘校友’——戴維將軍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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