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境。
這是一個徹徹底底、沒有任何轉圜餘地的絕境。陳軍那幾個字,像幾顆冰冷的道釘,將我死死地釘在了恥辱與失敗的十字架上。他轉身離去的背影,決絕得像一堵正在緩緩升起的、無法逾越的高牆,將我與整個華夏商會、與這片土地上所有同胞賴以生存的秩序,徹底隔絕開來。
我的心臟,像是被綁上了一塊沉重的鉛塊,正一點一點地,向著無底的深淵沉下去。周圍飯店裡的喧囂聲,似乎在這一刻才重新湧回我的耳朵,那些高談闊論、推杯換盞的聲音,此刻聽來卻像是一曲為我譜寫的、充滿了嘲諷的送葬曲。我能感覺到,那些或隱晦或直接的目光,依舊停留在我身上,我仿佛能聽到他們的心聲:“看,又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倒黴蛋,被陳老板給撅回來了。”
失敗的滋味,如同膽汁般苦澀,在我的口腔裡蔓延。如果陳軍這條最重要的資金渠道走不通,那麼我精心構思的、環環相扣的“禿鷲一號”計劃,就會在啟動之前,就宣告徹底破產。它會成為我無數個瘋狂想法中,又一個胎死腹中的標本。而我,這個失去了唯一利用價值的“軍師”,在奧馬爾那裡的下場,可想而知。他或許不會殺我,但一定會像丟棄一塊無用的石頭一樣,將我重新丟回那個弱肉強食的鑽石礦,讓我自生自滅。
不行!我絕不能就這樣放棄!
秦若菲那張冰冷而絕情的臉,國內那些商業巨鱷們嘲弄的嘴臉,如同一幕幕閃回的電影,在我腦海中飛速掠過。支撐我在這裡活下去的原始動力,不是求生,而是複仇。如果連第一步都邁不出去,我還談何複仇?
我的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燃燒著,尋找著任何一絲破局的可能。利益打動不了他,交情綁架不了他,威脅更是自取其辱。麵對陳軍這樣一塊被現實磨礪得油鹽不進的頑石,我還能用什麼來撬動他?
就在這時,我眼角的餘光,無意中瞥到了餐廳牆角裡,一個被厚重的防雨帆布蒙著的、形狀有些奇怪的高大機器。它靜靜地立在那裡,積滿了灰塵,仿佛已被遺忘了許久。然而,在那帆布的一角,幾個模糊不清、卻又讓我心臟猛地一跳的漢字,刺入了我的眼簾——“中鐵十四局”。
這幾個字,仿佛一道劃破黑暗的閃電,瞬間照亮了我瀕臨絕望的思維。
一個念頭,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猛地從我腦海裡瘋狂地閃過。這個念頭是如此大膽,如此不計後果,以至於它本身就是一場豪賭。
“陳叔!”我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聲音洪亮,叫住了那隻腳已經踏上樓梯的陳軍,“您說的沒錯,我現在,確實是個瘋子。您不信任我,是應該的!”
我的聲音,讓整個飯店再次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我,似乎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我還敢繼續糾纏。
陳軍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隻留給我一個冷硬如鐵的背影。
“但是,”我看著他的背影,調整了一下呼吸,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擲地有聲的語調,一字一句地說道,“請您給我一個機會。一個……證明我不是隻會誇誇其談的瘋子,而是一個能在這片土地上,真正解決問題的實乾家的機會。”
“給我一個任務。任何任務。”我的聲音在空曠的餐廳裡回響,“隻要是您或者華夏商會,覺得棘手、危險、甚至根本辦不到的事情。請把它交給我。如果我辦到了,我請求您,重新考慮我剛才的提議。如果我死在了外麵,那正好,也為您和商會,了卻了一樁天大的麻煩。”
這,是我在絕境之中,能想到的、唯一的破局之法。
我不再談論那虛無縹緲的金融計劃,不再許諾那遙不可及的豐厚傭金。我隻談能力,最原始、最直接的辦事能力。我把我自己的命,當成了獲取他信任的……投名狀。要想入夥,必先納狀,這是自古以來顛撲不破的規矩。
陳軍的身體,似乎微微震動了一下。樓梯的木板,發出一聲輕微的呻吟。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過身,重新麵對著我。
他再一次,仔仔細細地審視著我。隻是這一次,他的眼神裡,第一次,少了幾分根深蒂固的鄙夷,多了幾分深不見底的探究。他像是在重新評估一件自己之前看走了眼的古董,試圖判斷其真正的價值與風險。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飯店裡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連掉下一根針都能聽見。時間,在這一刻被拉得無比漫長。
最後,他似乎做出了決定。他抬起粗糙的手,越過人群,指向了我剛剛看到過的、牆角那個被帆布蒙著的機器。
“看到那個東西了嗎?”他的聲音,平淡無波。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是‘dr8型多功能數字探礦儀’,從德國進口的,很貴,加上配套設備,差不多夠買一輛全新的豐田陸巡。”他緩緩介紹道,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半年前,中鐵十四局的一支地質勘探隊,在南部的‘哭泣之穀’進行礦脈勘探作業時,遭遇了當地兩個部落的武裝衝突。情況緊急,他們在中國維和部隊的護送下緊急撤離,但這台最關鍵的機器,因為太重,被遺棄在了那裡的營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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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之穀’?”我下意識地重複著這個充滿了不祥意味的名字,一股寒意順著我的脊椎,悄然爬了上來。
“對。一個連神都懶得看一眼的鳥不拉屎的地方。”陳軍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極其詭異的、近乎殘酷的笑容,“那裡現在是三不管地帶。戴維的人嫌那裡窮,懶得去;奧馬爾的人覺得遠,也從來不去。至於當地的土著……他們都說,那片山穀被古代酋長的惡靈詛咒了,任何在夜裡進入山穀的人,靈魂都會被惡靈吞噬,永遠無法輪回。而且……”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目光像兩把鋒利的手術刀,死死地釘在我的臉上,不放過我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而且……根據一些逃出來的本地人的說法,那片穀地深處,還盤踞著一個與世隔絕的野蠻部落。他們不與外界交流,並且……還保留著一些非常原始的、血腥的祭祀習慣。比如,吃掉闖入他們領地的外來者。”
我瞬間就明白了。
這根本不是什麼狗屁的任務。
這是一張精心設計的、不沾血的死亡通知單。他壓根就沒想過我能活著回來。他就是要用這種最極端、最一勞永逸的方式,來徹底終結我這個“麻煩”,同時向所有人展示,挑戰他權威的下場。他要用一個規則之外的、血淋淋的“投名狀”,來考驗我,或者說,處決我。
整個飯店裡,所有聽到這番話的同胞,看我的眼神都變了。那眼神裡,有震驚,有憐憫,也有幸災樂禍。在他們看來,我已經是個死人了。
我看著陳軍那張冷酷的、不容置疑的臉,感受著他言語中那幾乎要溢出的殺意。然而,我的心中,非但沒有湧起恐懼,反而燃起了一股滔天的、瘋狂的戰意。
在變幻莫測的股市裡,當一隻股票被所有機構發布“賣出”評級,被所有散戶恐慌性拋售,當所有人都認為你第二天開盤就要一字跌停的時候,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一個驚天動地的漲停,來回應所有人的質疑,把所有做空者的臉,都打得稀爛!
“好。”
我咧開嘴,迎著他冰冷的目光,露出了一個讓陳軍都感到有些意外的、燦爛到極點的笑容。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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