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典的氣氛,在午夜時分,被推向了極致的巔峰。
篝火燃燒得愈發旺盛,衝天的火舌貪婪地舔舐著漆黑的夜幕,將無數炙熱的火星,拋灑向深邃的星空。整個部落,無論男女老少,都徹底陷入了一種原始而純粹的狂歡之中。他們圍著篝火,跳著一種步伐奔放、充滿了力量感的舞蹈,身體的每一次扭動,每一次跳躍,都仿佛是在向生命本身,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鼓聲,是這場狂歡的心跳。那些赤著上身的強壯男人們,用儘全身的力氣,將手掌狠狠地拍擊在獸皮鼓麵上,發出沉悶而富有穿透力的巨響。那鼓聲,仿佛不是來自凡間,而是直接從大地深處的心臟傳來,通過腳底,傳遍我的四肢百骸,與我的心跳,產生了詭異的共鳴。
我坐在酋長巴頌的身邊,手裡捧著一個盛滿了酸甜米酒的葫蘆瓢,整個人卻顯得與這狂熱的氛圍,有些格格不入。我像一個闖入了異世界戲劇的觀眾,被強行按在了第一排的貴賓席上。烤肉的香氣,米酒的醇厚,族人們臉上洋溢的真誠笑容,都在告訴我,我是受歡迎的。但我的內心,卻始終籠罩在一片巨大的、揮之不去的荒誕感之中。
就在這時,酋長巴頌,緩緩地,從他那張由巨獸頭骨製成的、象征著無上權力的座位上,站了起來。
他高高地舉起了手中那根鑲嵌著獸骨的權杖。
瞬間,一個不可思議的場景,發生了。
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按下了靜音鍵。前一秒還震耳欲聾的鼓聲,戛然而止。高亢嘹亮的歌聲,也瞬間消失在夜風之中。奔放熱烈的舞蹈,也猛地停了下來,所有人都保持著最後一刻的姿態,如同上百個被瞬間石化的雕塑。
整個世界,仿佛都在這一刻,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鐵屑一般,齊刷刷地,聚焦在了篝火前那個蒼老而又偉岸的身影上。
巴頌酋長用他那莊嚴而洪亮的語調,對著他所有的族人,發表了一段慷慨激昂的演講。他的聲音,充滿了力量,每一個音節,都仿佛帶著千鈞之力,狠狠地砸在每個人的心頭。雖然我完全聽不懂他話語的內容,但我能從他抑揚頓挫的語調,和他族人們臉上那不斷變幻的神情中,感受到那股強大的、足以煽動人心的力量。
每當他說到關鍵之處,人群中,便會爆發出如同雷鳴般的歡呼與呐喊。而每一次歡呼過後,都會有無數道熾熱的、充滿了感激與崇拜的目光,如同探照燈一般,齊刷刷地投向我,讓我如坐針氈。
我心中清楚,這場演講的核心,就是我。他正在向他的族人,講述著“神使”降臨的奇跡,講述著部落所遭受的苦難,以及,在我的幫助下,他們所獲得的“新生”。
演講持續了很久,當最後一個音節,消散在夜風中時,整個部落陷入了短暫的、卻充滿了敬畏的寂靜。
然後,巴頌酋長突然轉身,邁著沉穩的步伐,徑直走到了我的麵前。在我的目光,以及全場上百雙眼睛的注視下,他做出了一個讓我大腦瞬間宕機的舉動。
他,這個統領著整個部落、德高望重的老酋長,竟然,對著我,緩緩地,單膝跪地。
他將那根代表著部落最高權力與榮耀的獸骨權杖,用雙手,高高地,舉到了我的麵前,姿態虔誠得,如同一個向神明獻上祭品的信徒。
“榮譽……酋長!”
他用儘了畢生所學的、為數不多的幾個詞彙,從喉嚨深處,用儘全身的力氣,嘶吼出了這四個字。
我徹底懵了。
榮譽酋長?這是什麼神仙操作?我到底做了什麼?我不就是用現代人的衛生標準,幫他們處理了一具可能引發二次感染的野牛屍體,又用一顆現代社會最常見的退燒藥,救了一個發高燒的孩子嗎?怎麼就……直接從“神使”,一步到位地“加冕”成了榮譽酋長?
沒等我從這巨大的震驚中反應過來,周圍的族人們,已經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一般,山呼海嘯般地,黑壓壓地跪倒了一片。他們將額頭緊緊地貼在地麵上,嘴裡高喊著我聽不懂的、卻充滿了狂熱與敬意的詞語。
這陣仗,讓我一個在紅旗下長大的、堅定的無神論者,感到了一陣陣的頭皮發麻。
我手足無措地,想要伸手去扶起固執地跪在我麵前的巴頌酋長,但他卻紋絲不動,隻是用那雙充滿了期盼與真誠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我毫不懷疑,如果我不接下這根權杖,那麼我之前所做的一切,我所建立起來的“神使”形象,都將化為泡影。這不僅僅是拒絕一個頭銜,更是對整個部落信仰與善意的最大侮辱。
無奈之下,我隻能硬著頭皮,伸出微微顫抖的雙手,接過了那根沉甸甸的、甚至還帶著老人體溫的獸骨權杖。
在我接過權杖的那一刻,整個部落,都徹底沸騰了。歡呼聲,如同火山噴發一般,直衝雲霄,幾乎要將這片夜空,都撕開一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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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很快就發現,事情,還遠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簡單。
“榮譽酋長”的頭銜,隻是今晚的“開胃菜”。
真正的“大禮”,還在後麵。
巴頌酋長心滿意足地站起身,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拍了拍手,對著人群中,發出了幾個簡短的音節。
人群自動分開了一條道路。三個穿著節日盛裝的、身材高挑的年輕女孩,從人群中,在一片善意的、夾雜著羨慕的目光中,羞澀地,走了出來。
當她們走進篝火的光亮範圍時,我的呼吸,都不由得為之一滯。
她們的皮膚,呈現出一種極其健康的、在火光下會泛著一層光澤的古銅色,充滿了野性的生命力。她們的五官深邃而立體,眼睛又大又亮,仿佛是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瞳孔裡,閃爍著純真、好奇與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她們的身上,隻用裁剪得體的柔軟獸皮,遮住了身體的關鍵部位,露出大片緊致而平滑的肌膚,以及充滿了爆發力的、優美的身體曲線。她們的脖子上、手腕上、腳踝上,都戴著各種用獸骨、彩色石頭和不知名野獸的牙齒串成的飾品,隨著她們輕盈的步伐,發出“叮叮當當”的清脆響聲。
她們走到我的麵前,在我身前排成一排。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齊刷刷地,向我跪下,行了一個我看不懂的、卻充滿了順從與歸屬意味的部落大禮。
一種不祥的預感,開始在我的心頭,瘋狂地滋生。
果然,巴頌酋長走到了我的身邊,蒼老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慈祥而又帶著幾分“你懂的”意味的、曖昧的笑容。
他先是指了指那三個如同羔羊般,溫順地跪在我麵前的女孩,然後,又轉過頭來,指了指我自己。
“妻子。”
他用儘了全身的力氣,無比清晰地,從喉嚨裡,擠出了這個讓我如同被閃電劈中的詞。
“ife?”我以為我出現了幻聽,下意識地,用英語反問了一句。
“ife!ife!ife!”看到我似乎“聽懂”了,巴頌酋長顯得很高興,他指著那三個女孩,興奮地連說了三遍。然後,他伸出了三根粗糙的手指,在我麵前,用力地晃了晃。
我的大腦,徹底當機了。一片空白。
送我三個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