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解釋,如同一把鑰匙,精準地插入了他們世界觀的鎖孔之中。酋長與巫醫臉上最後的疑雲,徹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豁然開朗的、重獲神啟般的虔誠。他們立刻將我的“神諭”,視為最高準則。
於是,我順勢提出了我的要求。
“我需要最勇敢的戰士,為我帶路,指引我前往惡靈的巢穴。”我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將獨自進入巢穴,與盤踞其中的惡靈,進行戰鬥。你們,隻需要在巢穴的外麵,用你們最虔誠的心,為我祈禱,將你們的力量,借給我。”
我的這番話,有兩個目的。其一,是避免他們跟隨我進入營地,從而發現我那些“神聖”行為背後,再普通不過的真相。其二,則是為了將我的形象,再次拔高到一個“孤膽英雄”的全新高度——一個為了拯救信徒,甘願孤身犯險,獨戰惡魔的慈悲之神。
效果,立竿見影。
在場的幾位部落長者,包括之前對我始終抱有幾分懷疑的巫醫,都用一種混雜著感動與狂熱的眼神看著我。在他們看來,我此舉,無疑是神明對凡人最偉大的庇護。
第二天清晨,當天光剛剛刺破東方的雲層,整個卡亞部落,就已經被一種莊嚴而肅穆的氣氛所籠罩。
根據我的要求,十名部落最精銳的卡亞族戰士,被挑選了出來,組成了我的“護衛隊”。為首的,是部落裡公認的最強的獵手,一個名叫塔卡的年輕人。
當塔卡站到我麵前時,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與眾不同的氣息。他不像其他族人那樣,在我麵前表現出過度的謙卑與敬畏。他的身材高大而勻稱,古銅色的皮膚下,賁張的肌肉如同盤結的樹根,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他的臉上,有一道從眉角延伸至嘴角的陳年傷疤,非但沒有破壞他的英俊,反而增添了幾分桀驁不馴的野性。
他沉默寡言,隻是用那雙像草原上的獵鷹一樣銳利的眼睛,靜靜地打量著我。在他的眼神裡,我能讀到敬畏,但更多的是一種審視,一種對力量最直接的探尋。我毫不懷疑,如果我表現出絲毫的軟弱,他會是第一個對我“神使”身份,產生動搖的人。
我知道,這種依靠實力說話的真正戰士,永遠隻信服自己親眼所見的、真正的力量。任何虛無縹緲的“神跡”,在他這裡,都必須經過現實的檢驗。
前往“禁地”的路,比我想象的還要艱難百倍。
我們穿行在一條狹窄而潮濕的峽穀中,這裡便是阿奇婭口中的“哭泣之穀”。參天的古樹,將天空遮蔽得嚴嚴實實,隻有零星的光斑,頑強地穿透層層疊疊的樹葉,落在終年不見陽光的、濕滑的苔蘚與腐葉之上。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植物腐爛的、混雜著泥土腥氣的味道。
塔卡和他帶領的戰士們,在這樣的密林中,簡直如魚得水。他們赤著雙腳,卻能精準地踩在每一塊穩固的岩石和樹根上,身體如同猿猴般,在藤蔓與峭壁間,靈巧地穿行,幾乎不發出任何多餘的聲音。
而我,即便穿著防滑性能優越的特種軍靴,依舊是深一腳、淺一腳,走得異常狼狽。好幾次,我都因為踩在濕滑的苔蘚上,而差點摔個四腳朝天。
塔卡沒有像其他戰士那樣,回頭對我報以擔憂或關切的目光。他隻是默默地,不著痕跡地,放慢了整個隊伍前進的腳步。並且,在我每一次身體失去平衡,即將滑倒的瞬間,一隻強壯而有力的手臂,總會恰到好處地,從我的身側伸出,穩穩地,拉我一把。
那隻手掌上,布滿了厚厚的、粗糙的老繭,溫度滾燙,傳遞來的,是一種沉默卻無比可靠的力量。我對他,不禁產生了一絲莫名的好感。
經過大半天的艱難跋涉,勘探隊的營地,終於出現在了我們麵前。
當看到那些被藤蔓和雜草,覆蓋了一半的、早已破敗不堪的帳篷輪廓時,所有的卡亞戰士,都如同接到了無聲的命令一般,齊刷刷地停下了腳步。
恐懼和厭惡的神情,浮現在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他們指著那片死寂的廢墟,壓低了聲音,交頭接耳,卻不敢再上前一步。在他們眼中,那裡不是一個廢棄的營地,而是一個張著血盆大口的、會吞噬一切生命的惡靈巢穴。
我點了點頭,示意他們留在原地,履行他們的“職責”——為我祈禱。
然後,我獨自一人,深吸了一口氣,撥開垂落的藤蔓,走進了那片被原始森林,逐漸吞噬的人類文明的廢墟。
尋找的過程,比預想的要順利。我很快就在一個已經倒塌的勘探帳篷裡,找到了那台被厚厚的防雨帆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探礦儀。我仔細地檢查了一下,儀器的密封性很好,在峽穀潮濕的環境中,竟然沒有絲毫鏽蝕的痕跡。除了外殼有些劃痕,核心部件應該沒有損壞。
找到了此行的目標,我心中懸著的一塊大石,終於落了地。
接著,我開始處理那台被他們視為“惡靈之源”的罪魁禍首——小型柴油發電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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