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的硝煙尚未徹底散儘,空氣中依舊彌漫著一股鐵鏽與焦土混合的刺鼻氣味。臨時指揮部裡,我獨自坐在唯一一張還算完整的行軍椅上,指尖輕輕摩挲著那個剛剛改寫了戰局的求救信標。它冰冷的金屬外殼,仿佛還殘留著“阿爾法”小隊覆滅前的絕望。
我的反應,或者說,我為皮埃爾·勒克萊爾先生準備的這份“驚喜”,其發酵的速度,遠比我預想的還要迅猛。
就在我按下信標按鈕後不到十分鐘,帳篷內刺耳的鈴聲劃破了戰後的寂靜。衛星電話的屏幕上,跳動著一串陌生的加密號碼,但我心中卻明鏡似的,知道電話那頭是誰。
是他,皮埃爾。
我沒有立刻接聽,而是將雙腿交疊,悠然地架在彈藥箱上,任由那急促的鈴聲在帳篷內回響,一遍又一遍,像是在敲擊著某人緊繃的神經。這是一場無聲的心理戰,從接聽電話前的每一秒就已經開始。在談判桌上,耐心是黃金,誰先沉不住氣,誰的籌碼就會無形中貶值。我要讓電話那頭的“獅子”,在等待的煎熬中,慢慢磨平他的利爪。
鈴聲固執地響了整整一分鐘,我估摸著火候差不多了,才不緊不慢地伸出手,指尖在屏幕上輕輕一劃,按下了接聽鍵。
“林先生。”
電流的另一端,傳來了皮埃爾那標誌性的嗓音——低沉、冷靜,帶著一絲法語口音的優雅。但這一次,即便是隔著衛星信號,我也能清晰地捕捉到,那份刻意維持的冷靜之下,隱藏著一絲無法掩飾的急切,如同一層薄冰下的暗流。
“看來,我的‘請柬’,勒克萊爾先生已經收到了。”我靠在椅背上,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用一種近乎於老友敘舊的輕鬆口吻說道,仿佛我們討論的不是生死與交易,而是巴黎午後的天氣。
“你想怎麼樣?”皮埃爾顯然沒有心情與我兜圈子,他的聲音像出鞘的利刃,直入主題。
“很簡單。”我輕笑一聲,聲音裡帶著一絲慵懶的嘲弄,“我的士兵們,經曆了一場異常艱苦的戰鬥,他們身心俱疲,理應得到一些……補償。”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隨即傳來他果決的聲音:“開個價吧。”
“爽快。”我滿意地打了個響指,清脆的聲音在帳篷裡格外響亮。“我要的東西其實不多,一份詳細的清單,我已經讓我的朋友,發送到貴公司的加密郵箱裡了。我想,以‘法蘭泛非投資集團’的雄厚實力,在二十四小時之內湊齊這些軍需物資,應該不成問題。”我頓了頓,話鋒一轉,語氣變得玩味起來,“另外,為了安撫我那些情緒不太穩定的士兵,我還需要一百萬……現金。記住,是美金。”
“不可能!”皮埃爾的拒絕來得斬釘截鐵,幾乎沒有經過任何思考。“武器彈藥,我可以當作戰場損耗來處理,如數給你。但現金,一分都沒有!”
他的反應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對於一個龐大的跨國集團而言,軍火物資的調動,可以被巧妙地計入“運營成本”或是“安保開銷”,賬目可以做得天衣無縫。但一百萬美元的現金,尤其是在非洲這種敏感地區,無法通過正常賬目流轉的“黑錢”,一旦任何一個環節泄露出去,對於視聲譽為生命、遊走在灰色地帶的皮埃爾來說,將會是足以引爆整個集團的巨大麻煩。
“勒克萊爾先生,我想,你似乎還沒有完全搞清楚目前的狀況。”我的聲音冷了下來,之前偽裝出的輕鬆愜意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不容置喙的強勢,“現在,不是你在和我討價還價。而是我,在仁慈地給予你一個贖回你手下‘精英’的機會。”
“你憑什麼讓我相信,我的人還在你的手上?”皮埃爾冷冷地反問道,他的邏輯縝密而迅速,“那個求救信標,完全有可能是你們從我陣亡士兵的屍體上找到的。一塊冰冷的金屬,證明不了任何事情。”
“哦?”我故作驚訝地挑了挑眉,仿佛對他的多疑感到意外,“看來,勒克萊爾先生,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謹慎之人。也罷,為了向你展示我的誠意,我可以讓你聽聽你同胞的聲音。”
說完,我按下了電話的靜音鍵,這個細微的動作隔絕了我們之間的聲音交流,卻將緊張的氣氛推向了更高潮。
我緩緩起身,踱步到帳篷的角落。那裡,一個在昨夜混戰中被俘虜的倒黴蛋,正被繩索捆得像個粽子,嘴裡塞著一塊散發著機油味的破布。他並非“阿爾法”小隊的成員,隻是戴維將軍麾下一個被命運拋棄的棋子。但這不重要,在此刻,他將扮演一個至關重要的角色。
我眼神冰冷,沒有絲毫憐憫,抬起軍靴便狠狠一腳踹在他的腹部。
“嗚!嗚嗚!”
劇烈的疼痛讓那俘虜的身體瞬間蜷縮成一隻蝦米,喉嚨裡發出了被壓抑的、痛苦至極的嗚咽聲。
恰是此時,我將電話的聽筒湊到他的嘴邊,同時解除了靜音。那真實而淒厲的嗚咽,便通過衛星信號,清晰地傳到了皮埃爾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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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了嗎?勒克萊爾先生?”我將電話重新放回耳邊,語氣裡帶著一絲惡魔般的戲謔,“你的手下,似乎不太習慣我們部落獨特的……待客之道。”
電話那頭,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我幾乎能想象出皮埃爾此刻的表情,他那雙鷹隼般的眼睛一定正微微眯起,大腦在以驚人的速度飛快運轉。他在分析,那聲嗚咽究竟是真實的“阿爾法”隊員,還是我精心布置的騙局。他在評估,用一百萬美元和一批軍火,去賭一個或許早已死亡的隊員的性命,這筆交易究竟值不值得。
這場博弈,從一開始考驗的就不是證據的真偽,而是人性深處的弱點,以及皮埃爾對他自身信息係統那近乎偏執的自信。
“阿爾法”小隊的行動是集團的最高機密,成員名單更是核心中的核心。他堅信,我不可能知道他任何一名隊員的姓名與代號,因此我無法讓他和所謂的“俘虜”直接進行任何有效的身份確認通話。而這,恰恰就給了我利用一個假俘虜來瞞天過海的可操作空間。
我賭的,就是他不敢拿自己手下精英的性命,來驗證一個他內心深處已然動搖的懷疑。
因為,一旦賭輸,一旦那個可能還一息尚存的隊員因為他的猶豫而被我“撕票”,這個責任,他承擔不起。這不僅會動搖“阿爾法”小隊內部的軍心,更會成為他職業生涯中一個無法洗刷的汙點。
這就好比在金融市場上,當一家公司的前景出現了巨大的不確定性時,最理性的選擇,往往不是盲目地賭它會觸底反彈,而是立刻斬倉離場,哪怕這意味著承受巨大的虧損。止損,是所有賭徒都必須學會的第一課。
“……好。”
終於,在長達半分鐘、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後,皮埃爾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個字。
“我答應你。”他的聲音裡充滿了壓抑的怒火,“但是,我也有一個條件。”
“說。”
“我要親自和你見麵,當麵交易。”皮埃爾的聲音變得異常嚴肅,每一個字都像是用鋼鐵鑄成,“地點,就在我們稀土礦區的正門口。時間,明天中午十二點。”
他頓了頓,補充了最關鍵的一句:“你,一個人來。”
我的心臟,在那一瞬間猛地一跳,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
一個人去?那無異於羊入虎口,自投羅網。
“怎麼?林先生,”皮埃爾似乎預判了我的遲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聲音裡充滿了挑釁,“你……害怕了?”
激將法。如此低級,卻又如此有效。
他清楚地知道,如果我在此刻表現出任何一絲的猶豫和拒絕,就等於向他,也向我自己身後那群桀驁不馴的士兵們,承認了我的膽怯。
而一個膽怯的領導者,是永遠無法駕馭一群嗅到血腥味就會興奮的鬣狗的。
“好。”我壓下心中的波瀾,反而笑出聲來,笑聲裡充滿了無畏與狂傲。
“明天中午十二十二點,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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