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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不住!是動脈!”塔卡焦急地吼道。
我看著眼前的一切,看著那個正在流失生命的戰士,看著塔卡那雙沾滿鮮血和泥汙的手。
我猶豫了。
那也許隻有零點一秒的猶豫。
我猛地脫下了自己身上那件價值不菲的戰術外套,那是我與這個野蠻世界最後的文明隔閡。
“用這個!壓住傷口!”我的聲音因為顛簸和恐懼,抖得不成樣子。
塔卡看了我一眼,沒有客氣,抓過外套,揉成一團,死死地按在了那個血洞上。
“你來!用力壓住!彆鬆手!”塔卡將壓迫的任務交給了我,自己則抓起槍,警惕地注視著後方黑暗中隨時可能出現的追兵。
我跪在那名勇士身邊,用儘全身的力氣,將雙手隔著外套,壓向那個傷口。
當我用手按住那浸滿鮮血的外套時,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溫熱的、帶著生命氣息的液體,正洶湧地、頑強地從我的指縫間滲出。
那股濃烈、甜膩、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瞬間直衝我的大腦,比任何化學氣味都要霸道。
我的手在顫抖。
我能感覺到,我手掌下那個年輕身體的肌肉,正在因為劇痛和失血而劇烈地抽搐。
這……
這……就是代價。
屏幕上跳動的每一個盈利點數,背後都對應著這樣的場景。k線上漲的每一個百分點,都標著這樣的價格。隻是過去,我看不到,也感受不到。
而現在,這滾燙的鮮血,這真實的痛苦,就在我的掌心,就在我的指縫。
皮卡車在黑暗中瘋狂地顛簸著,仿佛要將我們的五臟六腑都甩出來。
就在這時,我口袋裡的衛星電話,突兀地響了起來。
那尖銳的電子鈴聲,在這一片混亂、血腥和痛苦中,顯得如此格格不入,如此荒謬。
是陳軍。
我顫抖著騰出一隻手——那隻相對乾淨一點的手——掏出了電話。我的手指在光滑的屏幕上劃了好幾次,才成功按下了接聽鍵。
“浩然!浩然你看到了嗎?!上帝啊!”
電話那頭的陳軍,聲音激動得幾乎完全變了調。他是在尖叫,是在狂喜!
“就在五分鐘前,市場瘋了!卡蘭鑽石礦核心工廠被炸的消息,已經上了彭博終端的頭條新聞!鑽石期貨價格瞬間拉升了百分之三十!是百分之三十!我們的合約……浩然!我們的合約已經翻了四倍!四倍啊!你知道這是多少錢嗎?!”
我麻木地聽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那上麵,沾滿了卡亞勇士溫熱的、正在慢慢變涼的鮮血。
而電話裡,傳來的是冰冷的、代表著巨額財富的數字。
血,與光。
地獄,與天堂。
在這一刻,它們通過我,通過我這雙一隻沾滿鮮血、一隻握著電話的手,被詭異地、完美地連接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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