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第一縷微光,像一把鋒利的剃刀,切開了洞穴的黑暗。
我從冰冷的地麵上醒來,宿夜的激情早已隨著體溫一同散去,隻留下渾身的酸痛和一種更加深刻的空虛。阿曼達蜷縮在我的臂彎裡,像一隻疲憊的貓,睡得正沉。她的臉上還掛著淚痕,長長的睫毛上凝結著清晨的露水。
昨夜的一切,像一場荒誕而真實的夢。我們沒有交流,甚至沒有看清對方的臉,隻是像兩頭瀕死的野獸,用最原始的本能,向對方索取著溫暖和存在的證明。
這不是愛情,甚至連欲望都算不上。這隻是一場交易,一場用身體交換慰藉、用體溫對抗死亡的交易。
然而,當我的手指無意中觸碰到她微涼的皮膚時,一種異樣的情緒,還是像電流般竄過我的身體。我看到她脖頸上我留下的痕跡,那是一種野蠻的、充滿了占有欲的印記。在這一瞬間,我忽然意識到,我和她之間的關係,已經發生了某種不可逆轉的質變。
她不再僅僅是一個俘虜,一個麻煩,或者一個可以利用的棋子。她成了一個……女人,一個和我有了最親密接觸的女人。
這種認知,讓我的心頭,第一次產生了一絲混亂。
就在這時,負責警戒的塔卡,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洞口,對我做了一個手勢。
我立刻從紛亂的思緒中抽離出來,輕輕地將手臂從阿曼達的頭下抽出,用破爛的外套蓋在她身上,然後起身走出了山洞。
“怎麼了?”我壓低聲音問。
“他們來了。”塔卡的臉色凝重如鐵,他指著遠處山穀的隘口,“至少兩個小隊,正在呈扇形,向我們這邊搜索過來。看他們的行進方式和裝備,是皮埃爾的人。”
我舉起望遠鏡,果然看到十幾個人影,像一群訓練有素的獵犬,正沿著山穀,有條不紊地縮小著包圍圈。他們的動作精準而高效,彼此之間用戰術手語溝通,一看就是精銳。
我們的行蹤,暴露了。
皮埃爾的效率,比我想象的還要高。他顯然沒有因為無人機失去目標而放棄,而是立刻投入了地麵部隊進行地毯式搜索。
“我們被堵死了。”塔卡的聲音裡透著一絲絕望,“這個山穀隻有一個出口,就是他們進來的地方。兩邊的山壁太陡峭,我們根本爬不上去。”
我們成了甕中之鱉。
身後的勇士們也醒了過來,他們握緊了手中的武器,眼神裡沒有恐懼,隻有一種準備與敵人同歸於儘的決絕。
我的大腦,前所未有地高速運轉起來。硬拚,是死路一條。我們的彈藥和體力,根本無法支撐一場高強度的戰鬥。逃跑,也無路可逃。
怎麼辦?
所有的戰術,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麵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就在這近乎絕望的時刻,我的目光,無意中落回了洞穴裡那個還在沉睡的身影上。
阿曼達·斯特恩。
一個念頭,像一道黑色的閃電,劃破了我腦中的死寂。
我還有一個籌碼。一個剛剛被我賦予了全新意義的籌碼。
一個……“墜入愛河”的女記者。
我轉過身,對塔卡和其他人說道:“待在這裡,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開一槍。把槍都藏起來。”
他們疑惑地看著我,但還是選擇了服從。
我深吸一口氣,走回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