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當第一縷陽光刺破卡蘭地區那常年籠罩的薄霧時，伊莎貝爾和她的團隊，已經全副武裝，整裝待發。
他們換下了昨日的西裝革履，穿上了專業的戶外勘探服，腳踩登山靴，頭上戴著遮陽帽，每個人都背著一個裝滿了精密儀器的背包。那副嚴陣以待的模樣，仿佛不是要去進行地質勘探，而是要登陸某個未知的星球。
“林先生，早上好。”伊莎貝爾看到我時，隻是禮貌性地點了點頭，隨即開門見山，“這是我們根據衛星地圖和現有地質資料，初步規劃的三條勘探路線。a路線，覆蓋礦區東部，地勢相對平緩，但根據資料顯示，礦產價值可能不高。b路線，深入礦區腹地，數據最有價值，但途經沼澤和密林，危險係數最高。c路線，沿著礦區西側的山脊行進，可以宏觀地勘察整個礦脈走向，但無法獲得精確的岩心樣本。”
她將一張打印出來的衛星地圖，鋪在了越野車的引擎蓋上，用紅藍綠三色線條，清晰地標注出了三條路線。
“我個人傾向於b路線。”她用筆尖點了點那條深入腹地的紅色線條，語氣不容置疑，“雖然風險最高，但效率也是最高的。我們可以在三天內，完成核心區域的樣本采集和數據建模。”
奧馬爾和優素福聞言，臉色都微微一變。
“杜波依斯女士，”奧馬爾甕聲甕氣地開口了，“b路線……太危險了。那裡是真正的無人區，傳說有……‘不乾淨’的東西。而且，戴維的殘部，那些‘瘋狗’，也經常在那一帶活動。我建議，我們還是走a路線，安全第一。”
“安全，是你們安保部門需要考慮的問題，奧馬爾將軍。”伊莎貝爾頭也不抬地回應道，語氣冷淡，“我的職責，是為公司的投資決策，提供最精準、最可靠的數據。如果連核心礦區都無法進入，那這次儘職調查，就沒有任何意義。”
她一句話，就把奧馬爾給噎了回去。
奧馬爾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卻又發作不得。在伊莎貝爾這種“專業”和“規則”的權威麵前，他那套軍閥的邏輯，顯得粗暴而無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我。
我知道，這是伊莎貝爾給我的第一個下馬威。她在用這種方式，測試我的底線，也在試探我對這片土地的掌控力。
如果我連自己“部落”領地的安全都無法保證，那麼我之前所說的一切，都將淪為一個笑話。
我拿起那張地圖，仔細地看了起來。
在彆人眼中，這隻是一張普通的衛星地圖。但在我的眼中，這三條路線，卻像是三支不同走勢的股票k線圖。
a路線，是一支低價垃圾股，走勢平穩，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c路線，是看大盤指數，隻能了解宏觀趨勢，無法抓住個股的暴利機會。
而b路線，則是一支潛力巨大的妖股。它的下方，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充滿了暴跌歸零的風險。但它的上方，卻也蘊藏著一飛衝天、帶來巨額回報的無限可能。
伊莎貝爾選擇b路線，符合她作為技術專家的邏輯——追求數據的最大化。
而我，作為一個操盤手，思考的卻是另一個問題——風險控製。
“我同意走b路線。”我開口說道。
奧馬爾和優素福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皮埃爾則饒有興致地看著我，想知道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伊莎貝爾的臉上，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意外。她可能以為，我會像奧馬爾一樣，選擇更保守的方案。
“但是，”我拿起筆，在那條代表b路線的紅線上，畫了幾個圈，“我們需要對路線，進行一些……‘優化’。”
“優化？”伊莎貝爾的眉頭，微微蹙起。
“是的。”我指著地圖上的第一個圈點，“這個位置，是b路線的入口，一個叫‘哭泣之穀’的地方。這裡是卡亞部落的聖地，外人不能隨意進入。我們需要先和部落的酋長溝通，舉行一個……祈福儀式。這是對他們文化的尊重。”
我不能告訴她，卡亞部落，就是我虛構的“紅石部落”的唯一實體支撐。我必須通過這種方式，將這場勘探，納入到我設計的“劇本”中。
“祈福儀式？”伊莎貝爾的語氣裡，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屬於文明精英的優越感和不耐煩，“林先生，我們的時間很寶貴，我不想浪費在一些……不必要的迷信活動上。”
“杜波依斯女士，相信我，這絕對‘必要’。”我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在非洲，‘神’的規矩，有時候比‘人’的規矩，更管用。得到神的祝福，我們接下來的路，會順利很多。”
我的眼神，讓她感到了一絲不自在。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吧。一個小時，不能再多了。”
“第二個點，”我繼續指著地圖，“這裡，是一片黑沼澤。地圖上標注的路線，是直線穿過。但據我所知，沼澤的中心地帶，是流沙區，非常危險。我們需要從南側，繞行五公裡，那裡有一條土著獵人走出的小道，更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