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內瓦的陽光很溫暖,但莫羅辦公室裡的氣氛卻比西伯利亞的冰原還要寒冷。
談判桌上的交鋒,最終以一種詭異的“共識”收場。莫羅沒有當場答應我的條件,但他也沒有拒絕。他隻是說,需要時間,“評估”我的提議。
我知道,這隻是他作為上位者,為了保留最後一點顏麵而找的借口。當一個商人開始評估一項提議的風險和收益時,就意味著他內心的天平,已經開始傾斜。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我和伊莎貝爾留在了日內瓦。我們沒有去催促,也沒有表現出任何急躁。我們像兩個來此度假的遊客,白天在萊蒙湖畔散步,晚上去米其林餐廳用餐,甚至還抽空去阿爾卑斯山滑了一次雪。
我必須表現出足夠的耐心和自信。在這場心理博弈中,誰先沉不住氣,誰就輸了。
然而,我低估了莫羅這種老牌金融貴族的傲慢與陰險。他那看似被動的“評估”,實則是在為一場更致命的反擊,爭取時間。
平靜,在第七天的下午,被徹底打破。
當時,我和伊莎貝爾正在酒店的露天咖啡廳裡,享受著難得的下午茶。陳軍的加密電話,如同一道催命符,驟然響起。
“浩然,情況不對!”他的聲音裡,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和驚慌,“出大事了!”
我的心猛地一緊,端著咖啡杯的手,在空中停頓了一秒。
“說。”
“就在剛才,法國外交部、歐盟對外行動署,以及一家非常有影響力的國際人權觀察組織,幾乎在同一時間,發表了聯合聲明!”陳軍的語速極快,幾乎是吼出來的,“他們……他們公布了一段視頻!”
“視頻內容,是在一個被摧毀的村莊裡,一群穿著我們部隊軍服的士兵,正在……正在處決平民!畫麵極其血腥、極其清晰!視頻的最後,還有一個幸存的少年,哭著指控,說下令屠殺的,就是奧馬爾將軍和你!”
“轟——!”
我的大腦,像是被一顆炸彈瞬間引爆,嗡嗡作響。
處決平民?
這怎麼可能!我深知輿論的利害,從一開始就對部隊下達了最嚴苛的軍紀,嚴禁騷擾任何平民部落,違者就地槍決!奧馬爾雖然殘暴,但也明白民心的重要性,絕不會在這種事情上犯糊塗。
“視頻是偽造的!”我立刻做出了判斷。
“問題就在這裡!”陳軍的聲音裡充滿了絕望,“視頻經過了多家權威技術機構的鑒定,他們都出具了報告,證明視頻……不存在任何剪輯或ai合成的痕跡!也就是說,從技術層麵看,它是……真實的!”
“什麼?!”我再也無法保持鎮定,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巨大的動靜引得周圍的客人紛紛側目。
伊莎貝爾也被這通電話的內容驚得花容失色,她一把搶過電話,對著話筒急切地問道:“陳!到底是怎麼回事?這絕不可能!”
電話那頭的陳軍,聲音帶著一絲哭腔:“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現在整個網絡都炸了!所有的媒體都在瘋狂轉載這段視頻,標題都是‘卡蘭屠夫’、‘來自東方的惡魔’……完了,浩然,我們徹底完了!這次不是抹黑,這是……鐵證啊!”
掛斷電話,我和伊莎貝爾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陽光依舊明媚,咖啡的香氣依舊濃鬱,但我們周遭的世界,仿佛已經墜入了冰冷的深淵。
我不需要去親眼看那段視頻,就已經能想象出它所帶來的毀滅性後果。
如果說之前的輿論攻擊,還隻是“指控”,我們尚有辯解的餘地。那麼這一次,莫羅拋出的,就是一顆足以將我們炸得粉身碎骨的“核彈”!
在“鐵證如山”的視頻麵前,任何語言的辯解,都將顯得蒼白無力。等待我們的,將不再是商業上的失敗,而是國際法庭的審判,是萬劫不複的深淵!
“是莫羅……”伊莎貝爾的聲音在顫抖,嘴唇因為憤怒和恐懼而失去了血色,“他假意跟我們談判,穩住我們,暗地裡卻在準備這最致命的一招!他不是要跟我們合作,他是要……殺了我們!”
我緊緊地攥著拳頭,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帶來一陣刺骨的疼痛。
憤怒、屈辱、還有一絲被戲耍後的冰冷殺意,在我胸中瘋狂翻湧。
我太大意了。
我以為,用野蠻的威脅,就能讓一頭習慣了優雅捕獵的獅子,乖乖地低下頭顱。但我忘了,獅子在被逼到絕境時,隻會用更血腥、更致命的方式,將敵人撕成碎片!
他知道,常規的商業手段和輿論抹黑已經奈何不了我。所以,他乾脆釜底抽薪,直接偽造了一份我們根本無法辯駁的“罪證”,要將我們徹底打入地獄!
“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伊莎貝爾迅速恢複了一絲冷靜,眼神裡充滿了警惕,“這裡是歐洲,是他的地盤。一旦國際刑警組織介入,我們連酒店的門都走不出去!”
“走?”我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裡,閃爍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光芒,“我們能走到哪裡去?現在全世界都認為我們是雙手沾滿鮮血的屠夫,我們已經無路可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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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麼辦?就坐在這裡等死嗎?”
“不。”我搖了搖頭,緩緩地坐回椅子上。在極致的憤怒和絕望過後,我的大腦,反而進入了一種絕對的、冰冷的平靜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