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之下之二公子的繡春刀》第8章:寒梅映雪?凸透鏡下的宮城細謹
弘治十一年1498年)?春?京城?紫禁城?東宮禦花園
殘雪未消的晨光裡,陸硯昭蹲在假山下,用凸透鏡對準石縫。陽光透過水晶片,在苔蘚覆蓋的石壁上聚成光點,映照出一道極細的金屬反光。朱厚照裹著狐裘蹲在一旁,龍紋靴尖踢開半塊凍僵的青磚:“硯昭,你說這石縫裡能藏什麼?昨日孤踢毽子,明明看見毽子滾進了這裡,再找就沒了。”
“殿下,”陸硯昭撥開苔蘚,指尖觸到一塊生鏽的鐵釘,“毽子怕是被野貓叼走了。這石壁後有空腔,像是舊排水道,”他輕叩石壁,發出沉悶的回響,“許是永樂年間的老構造,年久失修罷了。”
少年天子鬆了口氣,狐裘披風掃落了石桌上的茶盞:“嚇孤一跳!還以為有刺客挖洞呢。”
陸硯昭收起凸透鏡,目光掃過石壁縫隙——鐵釘上纏著半根絲線,線尾染著微量龍涎香。這熏香在東宮常見,劉瑾每日為朱厚照整理衣冠時,身上便帶著這味道。“殿下,”他不動聲色,“這假山年久易塌,臣請下旨加固,順便查查排水道。”
朱厚照搓著手:“好!就叫工部來修,順便在旁邊搭個暖閣,春天能賞梅。”
弘治十一年?春?鎮國公府?影閣密道
暮色浸透京城時,陸硯昭穿過西跨院的月洞門,腰間玉佩在暗中發出微光。密道內燭火搖曳,老鴰捧著信鴿腳環:“二公子,‘風堂’回報,劉瑾今日去慈寧宮給張皇後請安,帶了新孵的金絲雀,還順道去禦膳房給太子取了蜜漬山楂。”
陸崇淵放下輿圖,眉頭微蹙:“瑾每日的行程都記在冊子上,連給宮女賞錢都要報備,倒是滴水不漏。”他指向桌上的銅哨,“這東西在假山石縫裡找到,查了,是前兩年走失的小太監玩物。”
陸硯昭用放大鏡觀察銅哨,哨口殘留著孩童咬痕:“看來是哪個小內侍藏的玩意兒,被殿下的毽子驚了出來。”他想起東宮流傳的童謠,劉瑾常教小內侍唱《擊壤歌》,“父親,瑾現在是東宮的‘大家長’,事無巨細都要管,倒像是……”
“像是在練手。”陸崇淵接過銅哨,“他每日給皇後請安,實則是報太子起居,連太子昨日打了幾個噴嚏都要寫在帖子上。這種人,心思太細。”
老鴰突然壓低聲音:“還有件事……今日有個錦衣衛掌刑百戶在東市查偷雞案,叫沈知微,聽說身手不錯。”
陸硯昭摩挲著袖中絲巾——那是今早從假山石縫裡拾的,邊角繡著朵極小的方孝孺手植蘭。他想起父親提過的靖難遺孤名錄,沈知微的名字赫然在列。“沈百戶查偷雞案?”他輕笑,“倒像是大材小用。”
弘治十一年?春?東宮?文淵閣
掌燈時分,陸硯昭展開《東宮修繕圖》,朱砂筆圈出假山排水道。朱厚照趴在案頭,用象牙尺量著圖紙:“硯昭,你說把排水道改成‘暖氣管’?用炭火燒水,熱氣通到暖閣裡?”
“正是,”陸硯昭指著圖中銅管走向,“銅管埋地三尺,連接廚房灶台,冬日可取暖,春日能防潮。”他取出陶管模型,“管口蒙細紗,可防灰塵。”
少年天子搶過模型:“妙!比熏籠好用多了!對了,劉伴伴說皇後娘娘誇你上次送的‘防風手筒’精巧,讓你有空去慈寧宮一趟。”
陸硯昭心中一動。張皇後素來節儉,極少召見外臣,此次相邀必與劉瑾有關。“臣遵旨,”他不動聲色,“順便給皇後娘娘送個‘日晷’,方便看時辰。”
朱厚照拍案叫絕:“好!就這麼辦!”他忽然從袖中掏出錦袋,“劉伴伴給你的梅花烙,說你上次吃了半塊,特意讓小廚房少放了糖。”
陸硯昭接過錦袋,糕點甜香中混著熟悉的龍涎香。他想起影閣探子回報,劉瑾每日親自檢查太子膳食,連廚子用的油都要過目。這細致背後,不知藏著多少心思。
弘治十一年?春?慈寧宮偏殿
次日午後,陸硯昭捧著日晷拜見張皇後。殿內熏著百合香,劉瑾垂手立在皇後身側,穿一身素色內侍服,頭上的烏紗帽洗得發白。
“陸公子費心了,”張皇後看著日晷上的刻度,“這東西比漏壺方便。”
“皇後娘娘謬讚,”陸硯昭躬身,餘光瞥見劉瑾袖口露出的記賬本,“臣聽聞劉伴伴將東宮打理得井井有條,連灑掃時辰都記在冊上,實為內侍楷模。”
劉瑾慌忙跪下:“奴才不敢,隻是儘本分罷了。昨日太子殿下看書到戌時,咳嗽了三聲,奴才已讓禦藥房備了杏仁膏。”他從懷中掏出個小冊子,“這是太子近日起居,請皇後娘娘過目。”
張皇後翻開冊子,每頁都記著朱厚照的飲食、讀書、玩鬨,甚至連踢毽子贏了幾個都寫得清楚。“難得你細心,”她合上冊子,“太子頑劣,還要你多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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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硯昭注意到冊子最後一頁夾著張紙條,上麵寫著“陸公子善用火器”,字跡工整,是劉瑾的筆跡。看來自己在東宮試爆“震天雷”的事,早已傳到皇後耳中。
弘治十一年?春?東宮?假山工地
修繕工人開挖排水道時,挖出個鏽鐵盒,裡麵裝著半枚玉佩。陸硯昭用凸透鏡照看,玉佩刻著朵殘蓮——這是二十年前失蹤的某位王爺信物。
“二公子,”老鴰從影閣趕來,“沈百戶在東市抓到偷雞賊了,竟是個慣犯,以前在王府當差。”
陸硯昭摩挲著殘蓮玉佩,忽然明白劉瑾為何每日向皇後請安——他不是在報太子起居,而是在借皇後的名義,清理東宮舊物。那假山下的密道,恐怕是某位廢王所留,如今被劉瑾借機填了。
“告訴沈百戶,”陸硯昭將玉佩交給老鴰,“就說這偷雞賊以前在景王府當差,讓她查查景王府舊人。”他望向司禮監方向,劉瑾正陪著朱厚照放風箏,“至於瑾……由他去吧。一個連雞毛蒜皮都要記賬的人,暫時翻不起大浪。”
夜風拂過修繕一新的假山,陸硯昭望著暖閣上的琉璃瓦,想起張皇後手中的起居冊。劉瑾的謹慎如同一把梳子,將東宮梳得一絲不苟,卻也梳出了無數細縫。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在這些細縫裡,埋下真正的安防之網——不是為了防劉瑾,而是為了防那些藏在曆史塵埃裡的,未知的危險。當沈知微在東市敲響捕快腰牌時,陸硯昭忽然意識到,這個靖難遺孤的女子,或許能梳開劉瑾那把梳子漏掉的線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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