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之下之二公子的繡春刀》第28章:西山疑雲?內奸之網
弘治十一年1498年)?夏六月二十四)?京城?西山工坊
鍛錘撞擊鐵砧的聲響如悶雷滾過石窯,陸硯昭手持磁鐵沿盤龍銃槍管緩緩劃過,青藍色的火星順著螺旋膛線簌簌墜落。淬火池蒸騰的熱浪撲麵而來,春桃提著銅壺的手微微側轉,讓水汽避開他束發的玉冠:二少爺,匠頭說這批熟鐵韌性不足,怕是......
不足也要用。陸硯昭將槍管擲入池中,沸水般的淬火聲驚起梁間信鴿。春桃連忙上前替他挽起被火星燎焦的袖口,指尖觸到他小臂上未愈合的燙傷——那是三日前調試引信時留下的。波斯秘銀的事查清了?他側頭問,發間玉冠流蘇掃過春桃鬢角。
哈密衛的影衛傳回消息,春桃展開密信時留意到他指甲縫裡的鐵屑,去年流出的隕鐵中,有三百斤混了波斯阿夫拉西阿伯工坊的秘銀。她將信箋壓在磁鐵旁,信角蓮花火漆印與他腰間鷹紋令牌的陰刻紋路恰好重疊。
弘治十一年1498年)?夏六月二十四)?乾清宮
弘治皇帝用銀簪撥弄沙盤上的鐵鏽顆粒,陳寬膝行上前時,蟒袍下擺掃過金磚上的水跡——剛從西山工坊冒雨趕來。陛下,陸二公子驗明被替換的槍管,內壁螺旋紋與波斯工坊圖錄完全一致。他展開驗槍報告,附頁拓片上的磨痕在燭光下泛著冷光,更要緊的是,沈知微在應州繳獲的十字弩,箭杆刻著影閣火堂成化年間的舊標記。
成化舊部......皇帝將銀簪插在影閣山堂密道圖的懸崖標記處,陸卿家如何處置?
二公子已命春桃姑娘重置信鴿加密係統,陳寬壓低聲音,用《唐韻》三百六十韻部對應九邊信鴿站,連哨音長短都編了碼。如今西山工坊設了磁鐵崗,凡攜帶波斯鐵器者,腰間銅鈴必會被磁石吸住。
弘治十一年1498年)?夏六月二十五)?居庸關?影閣水堂哨站
沈知微將波斯秘銀弩箭拍在梨木案上,箭杆火堂舊標記處的朱砂圈已暈染開來。春桃的信鴿密信係在銀爪上,絹紙邊緣還留著雨水洇出的波紋:二公子說,波斯秘銀遇磁石會發黑。陛下賜的鷹紋哨子,吹長音可召雁門關信鴿群。她摩挲著哨身鷹紋,想起春桃曾在信中畫過哨口蓮花孔的剖麵圖。
斥候撞開門時,甲葉上的泥水濺濕了炕邊草席:沈監督!韃靼信使腳環刻著波斯文,譯出來是......他捧出的青銅腳環在天光下泛著詭異的藍,慈恩寺佛像藏鑰話音未落,窗外信鴿群突然排成字形俯衝,這是春桃獨創的密道警訊,連振翅頻率都暗合《唐韻》去聲韻部。
弘治十一年1498年)?夏六月二十五)?京城?鎮國公府
陸硯昭將波斯秘銀樣本推給父親,銀質托盤在檀木案上劃出細響。陸崇淵用放大鏡觀察顆粒斷麵,指節叩擊著輿圖上的應州:這雪花狀紋路,確是波斯阿夫拉西阿伯的標誌。他突然抬眼,韃靼改良一窩蜂的防水引信,引芯材料竟與影閣弘治初年的配方相同。
春桃抱著加密信箋踉蹌闖入,發間銀簪掛著雨絲:二公子!沈監督截獲密信,叛徒要在六月廿六借暴雨運鐵入西山!她顧不上擦拭臉上的雨水,展開的密信上慈恩寺佛像藏鑰幾字被指甲掐出痕跡,但奴婢記得,您去年教過奴婢,初代樓主的機關多是虛設......
你還記得。陸硯昭起身替她摘下簪上的蛛網,這枚銀簪是他母親當年賞給貼身丫鬟的。春桃耳垂微紅,退後半步撞上博古架,架上鎮國公府的蘭草紋瓷瓶輕輕晃動。告訴山堂,今夜三更設伏。他指向窗外漸密的雨腳,再去取我的防水引信圖紙,讓火堂用生漆密封引線孔。
弘治十一年1498年)?夏六月二十六)?西山?影閣工坊密道
暴雨如注,密道頂部的石縫滲出串串水珠,在燭火下連成晶亮的簾幕。沈知微將青銅鴿哨抵在唇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三長兩短的哨音穿透雨幕,在密道深處激起回音。身旁的山堂統領突然壓低羅盤,磁石指針如被無形之手拽住,瘋狂震顫著指向右前方的鐘乳石——石縫間滲出的幽藍光澤,正是波斯秘銀特有的金屬反光。
在那裡!統領話音未落,洞頂突然響起振翅轟鳴。沈知微仰頭望去,數十隻信鴿穿透雨簾俯衝而下,雪白、灰褐、純黑的羽翼在密道口排列成字,腳環金光在雨幕中明明滅滅——這是春桃獨創的色彩編碼,用三色信鴿對應《唐韻》去聲韻部,此刻組成的火字,正是影閣火堂的突襲信號。
陰影中驟然竄出三道黑影,腰間彎刀在燭火下劃出寒芒,刀鞘上的蓮花紋與破廟浮屍的令牌如出一轍。為首的劉姓叛徒抹去臉上雨水,冷笑混著密道積水聲:陸二公子果然精於機關,可惜你身邊的丫鬟再聰明,也破不了我祖父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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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未落,沈知微突然轉身吹響鷹紋哨子,短促而尖銳的哨音刺破雨幕。瞬間,信鴿群如接到絕殺令,鐵爪齊整地撲向叛徒麵門,翅膀拍打聲如戰鼓密擂,完美掩蓋了山堂死士拔刀的輕響。劉姓叛徒慌忙揮刀格擋,卻沒看見沈知微眼中一閃而過的冷光——她故意露出的破綻,正是春桃信中所畫的誘敵破陣之法。
弘治十一年1498年)?夏六月二十六)?西山工坊?淬火池
淬火池的蒸汽與暴雨交織,在石窯內凝成白茫茫的水霧。陸硯昭手持竹片,將琥珀色的生漆仔細塗抹在引信接口,每一道紋路都順著金屬肌理延展。突然,窯門被猛地撞開,春桃頂著半片油紙傘衝入,傘骨斷裂處的雨水如注,儘數潑在她靛青色的布裙上。
二公子!她的聲音帶著喘息,發間銀簪掛著斷繩,顯然是冒雨奔跑時被樹枝勾落。展開的密信邊角已泡成糊狀,春桃用指尖小心翼翼護著字跡:沈監督在密道遇伏!叛徒說要炸佛像取鑰,可奴婢總覺得這機關......
佛像鑰匙在蓮花鈕裡。陸硯昭突然打斷她,竹片上的生漆滴落在青磚上,洇出深色痕跡。他想起三日前在乾清宮見到的紫檀木匣,匣蓋蓮花鈕需逆旋三圈才能開啟。春桃應聲轉身去取信鴿竹管,發間銀簪卻因發辮濕透而滑落,地一聲墜入淬火池。
沸水般的淬火聲中,春桃下意識伸手去撈,手腕卻被陸硯昭猛地拽住。他的指尖觸到她掌心密布的薄繭,那是常年握信鴿竹管、馴鴿哨磨出的痕跡,比尋常丫鬟的手粗糙許多。陸硯昭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急切,另一隻手已撈出銀簪,簪頭的蘭草紋還沾著淬火池的鐵屑。
春桃怔怔地看著他指尖被燙出的紅印,突然想起幼時在鎮國公府,老國公曾命她貼身伺候二公子,說這孩子手穩,將來能護著主子。此刻陸硯昭將還在發燙的銀簪塞回她手中,觸到她腕間若隱若現的蘭草刺青——那是鎮國公府死士的標記,也是她從未宣之於口的秘密。
弘治十一年1498年)?夏六月二十七)?京城?影閣總部
陸硯昭展開春桃冒雨傳回的火器庫圖,圖邊用蠅頭小楷注著:蓮花鈕需逆旋三圈,類似二公子去年教奴婢開的紫檀匣。沈知微將青銅鴿哨放在圖中央,哨身半朵蓮花與陸硯昭腰間令牌嚴絲合縫,恰好組成初代樓主的鷹踏蓮花紋。
叛徒供認,密碼本藏在鴿哨夾層。沈知微從哨子縫裡取出銀片,上麵《唐韻》反切表的邊緣有細密齒痕。陸硯昭接過時心中一動——這是春桃怕密本遺失,特意用牙咬出的防偽標記,與她平日替他縫補衣衫時在衣角留的暗記如出一轍。
窗外信鴿哨聲陡然急促,春桃推門而入時發辮儘散,卻仍將密報舉得高於頭頂:二公子,西山工坊急報......她胸口劇烈起伏,雨水順著袖口滴在密報上,防水引信被換了波斯偽品,換信的人......袖口有鎮國公府蘭草紋!
陸硯昭握緊鷹紋令牌,目光落在春桃濕透的裙角——那裡沾著片指甲蓋大的波斯秘銀碎屑。他想起三日前深夜,曾見她在燈下用銀針挑出令牌縫隙裡的鐵屑,而她腕間若隱若現的蘭草刺青,正是鎮國公府死士的標記。此刻春桃正低頭整理散亂的發絲,發間銀簪在燭火下映出細碎的光,那是她作為貼身丫鬟的尋常飾物,卻也悄然預示著某個即將揭曉的身份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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